五十年代中期以后,中国京剧院新编、整理了不少剧目。如果说北京京剧团是明星制的话,那么中国京剧院则是集体制。他们设置了艺术室,集中了全国最优秀的编剧、导演,(那几位懂京剧,才叫真正的导演呢)形成以翁偶虹、范钧洪、郑亦秋、阿甲等为代表的群体,再加上那么多优秀的演员,国家院团的优势尽显无余。以范钧洪为主整理改编、新编的戏不少,如《猎虎记》、《九江口》、《蝴蝶杯》、《强项令》等都是很受观众欢迎的好戏。
中京院二团张云溪、张春华、云燕铭、叶盛长、沈金启等合演的《猎虎记》,是范先生较早的作品。取材于《水浒传》第四十九回“孙新孙立大劫牢,解珍解宝双越狱”,应该是《三打祝家庄》的姊妹篇。戏的故事是说,猎户解珍解宝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捕捉了老虎。却被里正毛太公昧下,反诬解珍兄弟抢劫,并勾结知府,把解氏兄弟问成死罪。狱卒乐和与他们有亲,把这消息报告了同样有亲属关系的孙新、顾大嫂夫妇。他们议定联络孙新之兄、登州兵马提辖孙立,劫了牢狱,反出登州,投奔梁山。这出戏尝试作了一些改革,比如传统戏的自报家门,在这出戏里用彼此称呼代替。顾大嫂则以“有人不知道顾大嫂,没人不知道母大虫”来介绍登场人物。张春华饰乐和,一改过去武丑勾脸的各种形象,采用俊扮,显得特别精神。这出戏有个不同一般的虎形,由左云溪扮演。裘盛戎先生十分夸赞这个老虎,当他知道在《除三害》一剧中担任虎形的翟韵奎对这个活儿不太感兴趣时,便以《猎虎记》中的虎形激励翟韵奎,还带他去动物园去看老虎。五十年代中期,北京京剧舞台上就出现了两个特别棒的老虎。
云燕铭在这出戏里饰顾大嫂,她很好地刻划了这个号称“母大虫”的人物,把她的爽快、干脆、智慧表现得淋漓尽致。五十年代后期,云燕铭去了黑龙江,可以说,至少这出戏,她的位置无可替代。前一段时间曾听说国家京剧院赵永伟等要复排这出戏,不知何时能和观众见面。
范先生的另一出改编的大戏是《蝴蝶杯》,这是一出传统老戏,许多地方戏都有此剧,尤以河北梆子流传最广,李桂云以此剧享名。范先生删掉一些枝蔓,剔除了糟粕内容,集中了一团的优秀演员,排出了这出戏。1958年元旦,我在人民剧场第一次看这戏。57年刚过,叶盛兰先生还没恢复上台,由李金鸿饰田玉川,杜近芳饰胡凤莲,李盛藻饰田云山,雪艳琴饰田夫人、孙盛武饰董温、苏维明饰卢林。后来又在音乐堂再看此剧,叶盛兰、李少春、袁世海都参加了演出,阵容大为增强。此剧生旦净丑俱全,是一出典型的群戏。故事情节曲折。藏舟一场,田胡二人萌生爱意,曲曲道来,十分细腻,可以单折演出。投衙、会审各有精采。现在的音配象仅有片断,不是全剧,又多年不见于舞台,看来这出戏也要失传了。
1959年在人民剧场看了范先生改编的《九江口》,由叶盛兰、袁世海主演。这出戏的第一主角是张定边,历由武老生和花脸两门抱。我曾看过李万春、小春父子的这出戏,比起袁、叶的来,说实在的话,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袁叶二位都是演戏的能手,是当时架子花脸和小生的领军人物。在二人质辩的一场戏里,两人较上了劲,又都入了戏,那一场的“对啃”征服了所有的观众。我的同窗友三兄最近还提起,年轻时还真看了不少好戏。他举的第一个例子就是这《九江口》。听戏的赶上了角儿们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又棋逢对手,那也是幸运。叶先生之后,华云龙换了老生,可就大不一样了。
范先生为年轻的中戏校毕业生们编了《强项令》,由李长春、孙岳、王晶华、寇春华演出。这出戏人物不多,剧情紧凑,唱段很多。虽是新编戏,可是和传统老戏没有什么距离。借鉴了《甘露寺》的编剧手法,丰富了寇春华饰的大太监的戏,增加了看点。我以为现在的编剧先生们,可以从中体味一下,京剧剧本原来应该这么编。这出思想性、艺术性都很好的优秀剧目,也多年不见了。首演的几位有录音,不知为什么没给他们配像?
本贴由老田于2009年9月21日21:54:06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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