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社会豫剧戏班班主按照“人要少,艺要好”的要求组班,一般只要有“四生、四旦、四花脸,八个场面(一鼓二锣钹一手,梆一弦三共八口)俩箱倌”就够了,这22人的编制齐全,就可以开戏了。凡来搭班者,来者不拒,当配角,穿把子,干杂活,只管饭吃,不给工钱。倘若班子再加上“四兵四将四丫环,外加四个杂役人员”等跑龙套、处理日常杂务的固定人员,可谓达到了超强阵容,什么大戏都能演了。如果四大柱子都凑不全的班社,只能称为瘸腿班,演不成大戏,票价上也要打折,票房价值自然也要受损,人家吃干的,自己只能喝稀的。
先介绍“四生、四旦、四花脸”主要行当。这“四生”一般指大红脸、二红脸、小生、和边生;“四旦”指正旦(青衣)、小旦(含花旦、闺门旦)、老旦(含帅旦)及丑旦;“四花脸”通常指黑头、大花脸、二花脸和三花脸(指丑)。上面每行四个,各称为四大柱子,“柱子”含义明确,言一个也不能少,缺一个就无法正常开戏了。过去演员一般都有自己专工的行当,也有一些演员则一专多能,工本行外,兼演他行。所以这12个人是戏班的台柱子,每跑一个台口演出,受不受观众欢迎,在很大程度上是跟他们演唱水平相关联的。如果柱子中能出一个顶梁柱,成为戏班招徕观众的招牌,那再好不过啦!
戏曲发展到现代,从旧戏班到今天的国营剧团或民营剧团,单靠这“四生、四旦、四花脸”的演员编制,已远远维持不了剧团的正常运转。同时,豫剧行当的划分也应该“与时俱进”,讨论这些问题,也必须参照京剧对行当的界定。本文限定在题目范围内,仅谈豫剧中的红脸及红脸戏,相对就容易的多。
(一)豫剧红脸行当浅说
有人问,豫剧中的关公,化妆时打底色,勾大红脸,称之为“红脸”,很容易理解。而《辕门斩子》中的杨延景,明明没有勾红脸,为什么也称“红脸”呢?让我们从这个问题说起。

如上所述,豫剧“四生”包括大红脸、二红脸、小生、和边生四个行当。前两个无疑属于红脸行当,也称老生,或称须生,也称胡子生。小生则是表现青春年少、不带“髯口”(假胡子)的角色,这里界定红脸,可以先不予考虑。前两个都是有胡子的,统称为“红脸”,是本文讨论的重点,另一个是“边生”,也挂胡子,随后再说。不过需要申明,原来豫剧“四生”的划分比较老旧,不能正确说明豫剧须生行当的现状,参照京剧行当的划分,什么唱工老生啦,做工老生啦,武老生啦,什么衰派老生啦等等,也在本文的讨论范围之内。
为什么豫剧的老生统称为红脸?因为脸谱是戏曲的一大元素,戏曲脸谱可以通过色彩、图案来表现角色的性格、身份、特长、相貌等特征。其红色代表忠义、侠勇,豫剧红脸采用红色为主基调的脸谱,多用来表现古代社会上有地位,年龄在中年或以上的正面角色。刚提到的杨延景,过去豫剧也是用油彩涂红脸的,只是后来学习了京剧的扮相,不勾脸,淡淡涂上一层油彩,采用了“素扮”化妆,成了现在的样式。虽然不抹红脸了,不过梨园界仍把“红脸”称谓保留了下来,同时也被观众所认可。这样的人物还可以举出好多,比如《刘公案》中的刘墉(注意,曲剧中有的仍勾红脸),《反徐州》中的徐达,《两狼山》中的杨继业,《火烧纪信》中的纪信等等,都是不抹红脸的红脸。这些角色也可以用文雅些的词汇称之为须生,不过老百姓习惯于仍叫红脸。
但豫剧红脸中仍旧勾脸的也很多,首先想到的是关公,他应该属于“四生”中的大红脸,其化妆、佩戴,甚至手持的大刀都有特殊的规定。

其脸谱为揉大红脸,勾丹凤眼,双眼微闭,胸前飘着灰白胡须(称“关公髯”),从化妆及造型看,他手执青龙偃月刀,头戴专用的绿色夫子盔,上有用红色绒球绕起来的饰品,两耳垂白飘带和黄丝穗,双肩露出黄色披甲,把关公的神威勇武的性格特征在形象上表现出来。京剧中有人说关公属红生,有人说属红净,豫剧中本人认为应该归入生行,叫红生或大红脸都比较妥当,只不过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红脸,演出中多采取了净行的身架等表演程式而已。
豫剧中还有一类红脸是需要勾脸的,如下图中的赵匡胤。他一辈子南征北战,东挡西杀,下燕京杀刘化王,下高平借高行周的人头,做皇帝后又南下南唐,北上河东,可谓是大半辈子是在马上度过的,所以也把他列入“马上红脸”。他在做皇帝前,也常一身剑衣打扮,说“剑衣红脸”也可以。登基后身份变了,行头也变了,再说是“剑衣红脸”就欠妥了。
按豫剧原来归类,关公应该归入“大红脸”,而赵匡胤应该归入“二红脸”,对此我颇有异议。我认为豫剧“大红脸”、“二红脸”的划分,在于演员在戏中戏份重不重,唱的好不好来确定谁是大红脸,或者谁是二红脸。比如说《辕门斩子》中杨延景比赵德芳出场次数多,戏份重,是绝对的主演,应该列入大红脸。而赵德芳不如杨延景戏份重,只能算二红脸。再如,豫剧《反阳河》中,杨家弟兄三个红脸,只有老大可算的大红脸,而老二、老三应该是二红脸。按这样理解,把赵匡胤归入“二红脸”就不合适了,因为在豫剧《借头》《烧柴王》《哭头》等戏里,他的戏份很重,是绝对的红脸,应该和关公一样,归入“大红脸”。
戏曲行当划分是相对的,不是固定不变的。比如红脸演员唱得好,嗓音洪亮、宽厚,高亢、苍劲,出场后能压得住台,观众可能把他说成大红脸。如果演员唱的不怎么样,尽管他的戏份很重,观众心目中也不会把他列入大红脸。
这里紧接着说“马上红脸”,马上红脸必须有武将气质。上面提到的赵匡胤是,关公也是,他们出场应该威风凛凛,把武的气概表现出来。此外,需要勾脸的还有《秦琼打擂》中的秦琼,《反徐州》中的康茂才,《下燕京》中的草芥等角色都是“马上红脸”。但绝不能把出场掂着马鞭的文职官员,或者富家员外等红脸也称作“马上红脸”。一句话,不能把扮演的有身份的红脸一族,只要是骑着马的统统列入“马上红脸”,那就错了。
豫剧红脸如果按所饰演角色文的戏份重,还是武戏重,可分为文红脸和武红脸。文红脸中,如果按向观众展示演员的唱工,还是侧重于做工,又可分为唱工红脸和做工红脸。豫剧是很重唱的剧种,唱工红脸比比皆是,像《反徐州》中的徐达,《二进宫》中的杨波,《三哭殿》中的李世民,《打金枝》中的唐太宗,《战成都》中的刘璋,《地堂板》中的贾永、《困南屯》中的汜水王等等。他们的动作幅度较小,做戏比较大度从容,唱的时候总是比较沉着安稳的。唱工红脸需要有副好嗓子,如果嗓子不行,擅长表演,只能扬长避短,向做工红脸方面求发展了。
豫剧武红脸又细分为靠把红脸和剑衣红脸。所谓“靠把红脸”,乃身披铠甲,扎着靠旗的红脸,如《闯幽州》中的杨继业,《站城头》中的申保胥,《对花枪》中的罗艺,《反阳河》中的杨家三兄弟都是。豫剧中很少用“剑衣红脸”这个名词,如秦琼、杨雄等角色,甚至年轻时的赵匡胤,都属于这种类型,就不细说了。
豫剧老生行当,还有一类角色叫“衰派老生”,是从做工红脸中延伸出来的。比如豫剧《清风亭》中的张元秀,有了一把年纪了,既老且衰,把他放入唱工红脸或做工红脸都欠妥当,因为戏中既要展示他的唱工,又要展示做工,同时还要展示他的摔打绝技,还是按京剧把他列入“衰派老生”好,不要硬往红脸中靠。“衰派老生”还可以表现精神过度兴奋(或情绪过度紧张),神态颓废衰朽,动作有些失去常态的角色。典型角色如《徐策跑城》中的徐策,当他得知薛刚夫妻带着人马兵临城下,看到薛门后代并没有被斩尽杀绝,而且是薛家兵精马壮,想到了十三年来自己的忍辱负重,苟延残喘的生活,他内心深处的积虑一下子迸发出来了,老徐策不仅要唱,还要气喘吁吁地做表演,一会儿耍帽翅,一会儿耍髯口,甚至长时间连声大笑,做出一些近乎疯癫的动作,把衰派老生的功底表现的充分无遗。此外,豫剧《琵琶记》中的张广才,《坐楼杀惜》中的宋江,《三娘教子》中的薛保等角色,都属于这一类。

最后说到“四生”中的“边生”,我原来不知道有这个行当,是从网上看到网友“唐门鼓手”的一篇文章里提到“边生”这个行当,我认为有道理,就拿来用了。前面说到的红脸行当都在“大红脸”、“二红脸”的范围,基本是正面角色,属于“正生”,这里的“边生”,有“正生”的弥补之意。如果“正生”是站在舞台中心,“边生”只能在舞台旁边了(仅仅说明他们相对于“正生”来说,地位少偏一些)。从这层意义上说,“边生”是红脸的补充,但他们不同于龙套演员,如戏中的老家院,老员外,或者退了休的老官员等。他们出场一般戏份较轻,唱不了几句戏,以表演、念白为主。比如《铡美案》中的王延龄,《穆桂英挂帅》中的宋王、寇准、杨宗保等角,以及《对花枪》中的罗松,《花打朝》中的唐王,皆可以列入“边生”。
(二)闲话豫剧红脸戏
按豫剧原来“四生,四旦、四花脸”八男四女的行当划分,把四生和四花脸叫做“外八角”,且红脸又是戏班的主打牌,没有一二个叫得响红脸,就留不住戏台前的观众,所以红脸戏就占主要地位。
以男角为主的戏叫做“外八角戏”,当然其中包括了红脸戏。过去豫剧从豫西调到豫东调,祥符调乃至沙河调,都唱红脸戏。并且剧名差不多,形成相对固定的红脸剧目,如《收吴汉》《收岑彭》《收纪昌》《收卢俊义》,还有《下燕京》《反徐州》《搜杜府》《赶元王》《闯幽州》《化心丸》《对金钩》,也包括现在舞台上还能看到的《打金枝》《血溅乌纱》《十五贯》《辕门斩子》等红脸戏。
在豫剧坤角没登台前,不必说红脸戏占统治地位。自上世纪20年代起,坤角走上豫剧舞台后,红脸戏逐步走向衰败。解放后的豫剧舞台基本呈五五分之势。后来坤角成为剧团的“肉包子”后(源自“吃包子吃馅儿,看戏看旦儿”这句顺口溜,丝毫没有诋毁之意),红脸戏的风光渐去,逐渐退缩到舞台的边缘角落。纵观当今红脸戏,只有豫东红脸还有一方天地,艰难地爬行着外,有哪个剧团还依靠红脸戏?
近悉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戏曲发展的21条,明确提出了加强戏曲的保护与传承,于是我增添了以下内容,有兴趣收集了过去红脸老前辈的演出盛况、常演剧名及逸闻轶事,旨在说明当年红脸戏也曾红火一时,为豫剧的形成与发展功不可没。也希望我省戏曲的上层人士,能借“21条”之东风,扮演一回诸葛亮,把东风真正借来,使我省戏曲从半死不活状态中缓一口气,恢复一些生机。当然更希望,群众喜欢,但一向不被领导、媒体重视的红脸戏,能在东风吹动下得以复苏。
下面小宝收集的材料,未加整理,按开中药铺的办法,罗列于下。首先要说明,豫东红脸资料没有包括在内,因为他们已建立了一个交流平台。同时也想说明,豫剧红脸绝非豫东调才有,让我们以豫剧红脸早期泰斗王海晏(祥符调)及老盛三(豫西调)两位老先生的资料开始。
1、王海晏(1845—1937),豫剧红脸,被后人尊称为开封一带的须生泰斗,人称“红脸王”。他唱念做打俱精,而演唱功力尤为深厚,中气充足,发于丹田,喷口而出,嗓音苍劲雄浑,韵味浓烈。“脑后音”尤为响亮,唱得灵活自然,松弛适度,曲尽而余音不绝,往往随意甩上一腔,观众即喝起彩来。他的唱腔音准、板明、调清,并掌握多种高难度的演唱技巧。其“噙腔”(小宝不理解其意,请专家赐教)称为一绝,唱时带出笑声,以反映人物特定心态。《收吴汉》中饰演吴汉,一连运用了几种笑:得志时的开怀大笑,识破奸计后的冷笑等,效果均佳。王海晏所演关羽戏别具特色,饰演关羽融儒将风范与武将气魄为一体,端重肃穆而不失凛然神威。表演托刀、立刀、戳刀的架式,舞刀、趟马的动作,及亮相的姿态等,凝重而洗练。尤其是他精心设计的唱腔,声亢而正,感染力极强。如《单刀赴会》中关羽在船上的一段唱,充分显示出人物叱咤风云、大智大勇的英雄气概,被许多演员仿学。
其拿手戏另有《下燕京》、《马芳困城》、《挑袍》、《水战庞德》、《收岑彭》、《雷振海征北》、《马三保征东》、《秦琼打擂》、《探山》、《古城会》、《反五关》、《反登封》等。这些戏中,他创制了很多脍炙人口的唱腔,形成自己独特的演唱风格,把豫剧男声唱腔艺术推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独立一派,影响深远。陈玉亭、彭海豹、张子林、徐宝发、张心田、王清连、李良贵、赵锡铭等豫剧红脸,深受他的影响。
2、老盛三(1850—1937),是豫西著名衰派老生泰斗。不但能演豫剧,而且还通晓二簧、越调,这两个剧种均能参加演出。他擅演红脸戏,他运用大本嗓演唱,嗓音苍劲醇厚,朴实自然,清晰动听,独具特色,丰富和发展了豫西调的男声唱腔,唱念做自成一派,人称”红脸王”(又是一个红脸王)。他的念白也别具一格,淳朴,气足味浓,字字咬得清晰,人称“交代清”。善以唱腔抒发人物情感,揭示人物内心世界。在《清风亭》中,老盛三扮演张元秀,声情并茂,真切传神,在“认儿”时的一大段滚白,凄切哀婉,如泣如诉,观众无不动容。
他会戏很多,有“三活”、三老”、“三烧”之说,“三活”即活张苍(《盗宗卷》)、活柴文俊(《松棚会》)、活苏秦(《伐苏秦》);“三老”即周云太(《卖苗郎》)、周奇(《送女》)、张元秀(《清风亭》);“三烧”即《火烧绵山》(饰介子推)、《火烧纪信》(饰纪信)、《火烧柴王》(饰柴王)。他在这些戏中的唱腔皆有不同程度的创新,丰富了豫西调男声唱法,影响很广。
长期奔赴各地演出,使老盛三积累了丰富的舞台经验,才思敏捷,能随机应变。有一次在演出《卖苗郎》“杖责儿媳”一场时,他扮演周云太忘了带拐杖,急中生智,即兴编词唱道:“不用棍,不用杖,今天打你用巴掌……”演得自然妥帖,不着痕迹,观众齐声喝彩。
比上述两位元老级的红脸王,晚几代的著名红脸还有:
3、陈玉亭(1898——1970)开始以文武小生应工,兼演红净,后专工须生。他的表演大方庄重,台风严谨,做工细腻,唱腔真假声结合巧妙,善于准确表达人物思想感情又不失诙谐幽默,唱腔浑厚,善于真假嗓并用,曾在《古城会》中饰关公、《反五关》中饰黄衮、《叫门》中饰秦琼、《五堂会审》中饰江夏县令,还在《寇准背靴》、《卖衣收子》、《反徐州》、《九江口》、《马天官打朝》等戏扮有角色。他以演关公戏而驰名开封,在《寇准背靴》中饰演寇准,诙谐、风趣,曾有“滑稽老生”和“三绝”(戏绝、唱绝、帽翅绝)之美称。
《秦琼打擂》中,秦琼斥责冒名的敌人时有三句戏词:“听罢言怒气冲,小辈你敢冒我的名,你老爷的名字叫秦叔宝。”这三句中的“怒气冲”和“秦叔宝”两句,每次唱时,必能得两个满堂彩。因为陈玉亭唱得劲拔嘹亮,激越高亢,鲜明地抒发了秦琼激愤满胸的情绪。
再如《下燕京》中他饰演赵匡胤,要进城去刺杀刘王,可是城门上挂有他的画像,官府要捉拿他,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碰到有个叫曹节的人,和他长得相似,赵、曹换了穿戴,门军把曹节误认作是赵匡胤,人绑走了,图也摘掉了,赵匡胤那份得意的神情,有三句飞板来形容:“你看他们拿的拿来他绑的绑,他都说是拿住我赵玄郎,打量我进城去无人拦挡。”下面转二八板,“我一不慌来,我二不忙,我不慌不忙去杀刘王。”这几句戏唱得是空灵跌宕,俏皮优美,在陈玉亭的口中唱出,能唱出三个满堂彩,把赵匡胤的得意、喜悦、兴高采烈,唱得活灵活现。前三句的飞板“你看他”三个字轻松平淡,“拿的拿来”四个字,拿字略高,来字平拉,这一起一伏,像是风掠水面,微微吹起了一层波浪。“绑的绑”三个字,把唱腔舒展放开,回旋盘绕,犹如天际白云飘飘冉冉,给人从容安适的感觉。唱到第二句,“他都说是拿住我”的“我”字时,微微一顿,加唱个“哎”字,这个“哎”字,把赵匡胤脱险时内心无比轻松得意地感情充分表露出来了。“打量我进城去无人拦挡”一句,更进一步表现了悠然自得的情绪。末一句转二八板,他唱出了一个年轻人在遇上意外的高兴事时,那种按捺不住的兴奋雀跃的神情。
角色的喜怒哀乐,陈玉亭全都从唱腔中鲜明准确地表达了出来。很多死板单调的冷戏经他一唱,就变得生龙活虎、火炽热烈。如《哭头》、《探山》这两个小折子戏,就是一个人独唱,没有任何热闹有趣的情节,而陈玉亭却用这类戏压大轴,观众纹丝不动。
4、豫西调“三张一周”指张小乾、张福寿、张同庆及周海水。
张小乾(1887—1942)在《火烧绵山》中饰演介子推,身背老母上山,迅跑圆场、翻坡下岗、蹉步、上山(桌子),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烧死树下时的痛苦表情丰富多变。整场戏的节奏很快,他能演得疾而不火。
张小乾晚年坏嗓后,虽不能高亢激昂,而韵味愈显得浓郁醇厚,耐人寻味。其表演做派认真严谨,含蓄深沉。他念白技巧很高,他舞台经验丰富,演来轻松自然,避唱就白,随心所欲,顺势而致,却毫无俚俗通病。。他略有文化,粗通文墨,在《张仪伐苏秦》中将唱词全改为白口,白中夹诗,抑扬顿挫铿锵有致。《收吴汉》中吴母,本为老旦配角,自他扮演始引起注目,即以话白取胜。剧中“讲汉”一场五、六十句道白,喷口而出,如珠断线,字字衔逼,戛然而止。体现出吴母数十年积怨终得爆发时的心情。豫西人传有歇后语:“吴母的嘴——口巧”,即由此而来。
张福寿(1891—1938),豫剧演员,攻须生。河南省密县人。先后到洛阳水冶班、登封县韩介头科班两次坐科。曾在密县小二班等江湖班搭班,演出于豫西各地。他文武全才,尤擅演马上红脸。以演马上戏,靠把功最佳。他的唱腔属“豫西调”,刚健洒脱,自然质朴,节奏明晰,极有韵昧。行腔以二本腔为主,兼用大本腔,真假声结合较好。武功基础扎实,讲究工架圆润,对表演出场亮相、端带撩袍,抬腿迈步、投袖、捋髯等小动作也十分认真。基本功扎实,出场亮相、端带撩袍、扬袖捋髯等做派讲究,掌握多种绝技。《赶元王》中饰演元王,上桥甩须动作极帅;《下燕京》中饰演赵匡胤,弹垫、备马动作节奏感强,准确优美;《灞陵桥挑袍》中饰演关羽,上桥挑袍,干净潇洒,尤显人物神威。唱腔大本腔与二本腔结合,自然和谐,唱时二本腔多于大本腔,刚健洒脱,节奏明朗,韵味十足。
张同庆(1893——1949)嗓音高宽哄亮,雄浑爽朗,大口大腔,略带铜声,行腔时多直腔直调,朴实淳重,加上演唱技法娴熟,被观众誉为“盖豫西”。他的本腔从最低到最高运用自如,特别在农村演出观众距离远听得清,凡庙会演出,乡民云集,人声噪杂,只要他一出场或幕后一声喊,霎时鸦雀无声,被观众称谓、为“二里清”。他口劲强,道白清,吐字匀,色彩浓,大段道白抑扬有致,收放随心;如《四进士》念状纸一段,一百多句话白,一气呵成,在《秦琼表功》中饰秦琼,一连数段话白,字字铿锵有韵,句句如珠落玉盘。
他扮演的角色有《五堂会审》中的江夏知县田云山,《反五关》中的黄滚,《赵家楼》中的济公,《站城头》中的申保胥,《盗宗卷》中的张苍等。这些角色给人印象最深的要数《盗宗卷》、《赵家楼》和《站城头》三出戏了。他同他的儿子和男旦陈连堂演出的《盗》剧是最佳的搭挡。这个小戏角色不多,但通过他们惟妙惟肖的表演,把角色塑造得有血有肉;当张苍听到让他交宗卷时,自知宗卷已焚,愁眉苦脸,坐立不安,心神不定,张同庆利用“帽翅,一动一静,上下、左右、前后交替摆动等一系列动作,表达人物思想感情,当得知儿子存有宗卷时,眉开眼笑,逗妻褒子。在观宗卷时,张苍从接宗卷、搌眼,让老妻将蜡烛靠近眼眉,把眉毛烧掉等一系列精彩表演,倾倒全场男女老少。《赵》剧是他在“对戏”时的看家戏之一,有“活济公”的美称。当演至济公替一孕妇生子时,他运用“滚肚”的绝技,观众能看到肠子翻滚的动作,使济公的形像栩栩如生。把“疯僧”演得活灵活现,全剧自始至终充满着挑逗、诙谐、讽刺、幽默的情趣,使人捧腹。《站城头》(又称《申包胥挂帅》)是须生唱功戏,是张同庆的拿手戏,其中申包胥在城头上所唱“申包胥站城头泪交流,伍大哥听我说从头……”长达百余句,间有飞板、哭白、二八快板等唱法,他的刚劲奔放带铜音的唱腔,吐字清晰,声音圆润,即使唱到快板处也能使观众一字不露听入耳鼓。当时的不少戏迷和小学生都能哼唱此段。
周海水(1894—1965)是同代著名红脸,他的主要功绩是豫剧教育,他办过多个豫剧科班,培养成一大批豫剧人才,包括熟知的“十八兰”。他的戏中没有特别突出的,这里从略。
最后指出豫剧红脸中,两项至今无人超越的纪录。
一项是最短时间能把大戏搬上舞台,是梨园奇才杨启超。他头天晚上观摩周信芳演出《四进士》(豫剧叫《宋士杰告状》),第二天就能挂牌演出此戏,周先生能来好的地方,杨启超一个不拉,比如一句念白“我这就走了”,配合动作,来了个四面开花的叫好。一天就学会了一出戏,且演的如此之好,你说怪也不怪?
另一个是豫东名家贾保须先生,他被同行誉为“戏包袱”、“活字典”,可不是单纯的会戏多,而是 “包本戏”会三百七十多出!何谓“包本戏”?就是一场戏中生、旦、净、末、丑各个角色的戏词,加上锣鼓场面他都能一个人记下来。这不是他说大话,贾保须一生演过不少戏,像《东吴大报仇》中的刘备,《诸葛亮祭东风》中的诸葛亮,《崇祯逼死煤山》中的崇祯帝,《四进士》中的宋士杰,《清风亭》中的张元秀,《卖苗郎》中的周云太等等。贾保须红脸唱工造诣很深,承下五音的豫西调,嗓音洪亮,音域宽广,行腔圆润,吐字清晰,擅于处理悲切哀痛的大段唱腔。《东吴大报仇》中饰演刘备,“哭帐”一场,一段唱达四十分钟,唱得悲壮哀婉,字字灌耳,痛彻心扉。创造了红脸唱腔长度之最!
以上资料未加认真整理,披头散发,不成体统,能说明前七八十年、上百年,豫剧舞台上红脸戏的演出概况,知道当时的红脸常演剧名,及老前辈创造的绝活。本文就达到目的了。
文中不少是个人观点,不对之处,请行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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