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自古帝王都”,秦川也便因此沾上了王气。且不论那宏图大制的秦皇佣,春眠醉卧的唐帝池,陈仓暗渡的汉王道,单就那民韵秦腔就有一股霸王之气,平地一声惊雷起,腔势凛凛,道尽关中地的风土,关中人的民情。
秦腔乃“历史最悠久者,文武最正经者,是非最汹汹者”(贾平凹语),唯有关中人才能解其中之味;在外人看来,秦腔无异于力嘶干嚎,呕哑啁喳,青筋暴起,满面通红,对表演者是一种折磨,对听众更是一种摧残。但关中人绝对不这么认为,他们就喜欢在这老套熟路中自得其乐,洋洋受用。其实,中国民间剧种名目繁多,不能简单地用优劣两字加以区分,所谓一招一式,各有千秋。京剧铿锵有力,功夫硬朗,是国粹之一;川剧长短不一,高低不匀,错落有致;黄梅戏唱腔柔婉圆滑,细腻甜美。另外,还有湖南花鼓,广西桂剧,浙江吴剧等,但都没有秦腔来的痛快,响彻心肺,从耳膜直钻进毛孔,大有摇滚爵士乐的风格,尤其是在现今这个心理负担超载的社会上,吼几句秦腔正可以舒缓内压,消除疾病。
秦腔是秦地最具大众化的娱乐方式,在关中乡间行走,时时都能听到秦腔小调,或是总角顽童,或是耄耋老人;或是无意而歌,或是沉迷而咏。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发生,毫无做作炫弄之意,逢年过节,最大的民俗活动怕是要数“唱大戏”了,三个白天,四个晚上,费用也不过一万上下,往往由全村人口平摊。戏子食宿安排在村民家里。程序并不复杂,几十根木头一架,一口大锅一烧,锣鼓家俬一摆,戏就可以马上登场。但这对于常年劳作的庄户人来说,却不啻于一场精神的放纵。偷闲几日,用短暂的精神愉悦去兑换长期的肉体辛酸。就此说来,与其说是秦腔本身感染力使然,还不如说是关中人的生活方式使然。
其实,秦腔说穿了就是一种生活方式。像任何一种艺术形式一样,秦腔也根源于深厚的秦地文化土壤之中,经历各代伶人名角的加工整理演变至今,这其中就包含了秦俗秦风,秦人秦民。古拙的秦地造就了高声部的秦人,高声部的秦人又奏响了高亢的秦腔,关中人说话不避嫌,话随口出,直抒胸臆,字句粗朴而解馋,声气直厉而逼人,因而也就练就了秦腔的激越大气,喷薄而出的腔势。秦人恋故土,极少迁离异地者,因而秦腔也只局限于陕甘宁等地,即使在秦地陕西也只是关中最盛,陕南次之,陕北则多晋剧了。由此看来,秦腔只能算是一种地方剧种了,如果要推而广之,戏欲善其唱,必先正其人,只有秦人先行,秦腔方能紧随其后推陈出新。秦腔是秦人的保留方式,秦腔的门面还需要秦人来支撑。
在新世纪里,祝秦腔一路走好,成为梨园里的一朵奇葩,再现秦文化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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