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下午坐地铁，在建国门换乘后，在车厢里看到两个人中年人在议论贾平凹，一个操陕西口音，一个操北京口音。操北京口音的人看起来面熟，好像是某评论家，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陕西人看起来是文学圈人，应该是陕西文坛人士，听说话是贾平凹的哥们或者粉丝。
陕西人：要不是《古炉》不合矛盾文学奖出版时间规定，贾平凹这次也可能获得矛盾文学奖。如果贾平凹获奖，陕西作家将创矛盾文学奖一个作家连续获奖的记录。
北京评论家：不可能的事情。《古炉》再优秀，也不可能或矛盾文学奖。矛盾文学奖开办以来只有一人获两次矛盾文学奖。那就是张洁。如果不是陈建功的夫人隋丽君责编张洁的《无字》，张洁也不可能获奖。贾平凹的《秦腔》尚不错。说实在的难以卒读。有人送给我一本《古炉》，我也读不下去的。贾平凹的创作江河日下，此生不可能再获矛盾文学奖了，鲁奖还有可能。不要太贪。
陕西人：我不相信，我觉得贾平凹是中国最优秀的作家，是大家，他每部长篇小说都有获矛盾文学奖的实力。你不知道，贾平凹最让我佩服的是他敢拒绝省委宣传部长索字。前几年贾平凹《秦腔》获矛盾文学奖后，部长想要贾平凹写幅字，结果吃了贾平凹的闭门羹。你说中国有那个作家有这个胆量？中国，我最服贾平凹。
北京评论家：这个故事我听说过。但你只说了一半，部长也说话了。部长在外边说：不是老子住在北京，紧盯中国作协和矛盾文学奖评委会，他贾平凹能获奖？他妈的，过河拆桥。不过，我不怀疑部长为贾平凹跑奖的话，但是，我怀疑贾平凹让部长吃闭门羹故事的真实性。贾平凹与陕西官方关系密切，不可能拒绝部长索字要求，否则，他当不上陕西作协主席。
山西人：矛盾文学奖鲁奖谁不跑奖，外地作家谁不到北京跑奖。奖都是跑出来的。陕西省为贾平凹跑奖，让贾平凹获奖总比其他无能的作家获奖好吧。
两人说着，王府井车站到了，两人起身准备下车。
山西人想吹捧贾平凹，没想到被北京朋友将了一军。
文学奖都是跑出买的，主要是用钱跑出来的，几万，几十万，上百万跑出来的。有的是个人跑，有的是利益集团（书商影视公司）在跑，有的是省级副省级的地方政府携带数百万跑奖。鲁奖矛盾文学奖奖奖跑，不跑不送奖就跑。这是中国文坛公开的秘密。过去如此，今日如此，未来更是如此。过去评矛盾文学奖，评完就完，当婊子不立牌坊。第八届矛盾文学奖后，中国作协既当婊子又立牌坊，中国作协与南方周末勾结，说第八届矛盾文学奖公开民主，开辟矛盾文学奖新时代。李敬泽站出来大声说“文坛这事有正义”。当然，这样的说法只能欺骗傻瓜。中国作协有没有正义，矛盾文学奖有没有正义，每个中国人脚下都有明确答案。
回到贾平凹身上来。我很赞成评论家的评论。贾平凹的小说没办法读了，读不下去。在7月底广州召开的一个文学会议上，牛玉秋说贾平凹的《古炉》读不下去。何止《古炉》读不下去，获矛盾文学奖的《秦腔》也读不下去。一本《秦腔》我读了十几次都没有读完。论文学意义，贾平凹《秦腔》获矛盾文学奖是跑出来的，靠的不是文学自身的魅力。虽然矛盾文学奖该给贾平凹，但是《秦腔》不够格，矛盾文学奖奖给的不是《秦腔》而是贾平凹，是奖人不奖书。据说，当时初评委和终评委看下去的人不多，看完的人更少。当然，没有省委宣传部长来跑奖，没有贾平凹平日对铁凝对谢有顺等矛盾文学奖委员会的官员和常委的伺候，贾平凹是获不了奖的，就是公正的文学评奖，贾平凹的《秦腔》也难获奖。
贾平凹是中国超一流的作家，他最伟大的作品是《废都》。《废都》是一个伟大的文学寓言，准确写出那个时代中国灵魂的绝望和失败，也准确预示了中国的未来。但自《废都》后，贾平凹逐渐堕入形而下的泥潭，醉心于官场，醉心于名利。贾平凹故居出来了，贾平凹什么文学园出来了，贾平凹功成名就，志得意满，成为中国特权富豪阶级。贾平凹身体废了，灵魂废了，大地上的苦难不再是他的苦难，在深夜苦难不再敲击他的灵魂。苦难只是贾平凹长篇写作素材的花朵而已。他在把玩大地上翻飞的苦难，快乐地收集素材。写作对贾平凹来说，已经是机械职业习惯，已经是贾平凹明星经济的核心利益，不再是文学的信仰。
贾平凹书一本本出，不是靠文学卖钱，而是靠名气卖钱。
贾平凹的小说读不下去非常正常，读下去就很不正常。只有脑壳坏掉的人才会强迫自己读下去。贾平凹写作失了文学信仰，小说成为没有文学灵魂的小说。作家没有了温煦信仰，没了人类最核心的人文关怀，他的身体再怎么努力，文学都将是行尸走肉，何况他不怎么努力。曾经有很好的文学读者在读贾平凹时很困惑。她说自己曾经对贾平凹喜爱有加，为什么读不下去了。她甚至怀疑是自己的文学心灵出了问题。我告诉她，不是你出了问题，是贾平凹出了问题，语言文字叙事都出了问题，甚至粗制滥造，最根本的是贾平凹的作品失却了灵魂。没有灵魂的作品，读者是读不下去的。人不能与死尸跳舞和对话，人不会购买枯萎的玫瑰送给自己的心灵。她豁然开朗，自此不再读贾平凹。
失去文学灵魂的贾平凹，不会再有魂归来的一天。
在中国失去灵魂的作家遍地都是，不只是贾平凹，只是贾平凹比较具有代表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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