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秦剧团”春节热闹非凡

30多年过去了，没有编制，也从来没有哪个机构给他们开过工资，一群地地道道的农民，凭借着对秦腔这一古老艺术形式的热爱，硬是把“农民秦剧团”这块牌子坚持扛下来了。

不演出，要秦剧团干啥？

前几天博乐刚下过雪，原野上白茫茫一片。小营盘镇农民秦剧团所在的地方事实上是个自然村落，那里居住着30来户“秦腔人家”每家每户都有人会唱秦腔，至少会演奏某种乐器。

剧团现任团长高奋祥，祖籍青海，典型的西北汉子。记者走进他家院子，左右两侧是菜地，中间搭了葡萄架，空地上还有几棵杏树。屋里架了炉子，怕我们冷，主人多往炉膛里添了些煤，没一会儿就把我们烤得受不了。

高奋祥告诉记者，小营盘镇这个农民业余秦剧团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组建的，当时的镇领导给这个全疆独一无二的农民秦剧团提出的发展定位是“以农养艺”：从西安戏剧学校、乌鲁木齐秦剧团学员班等单位招了一批有一定秦腔功底的年轻人，然后给他们划拨了400亩耕地，要求他们边种地，边为本镇乃至周边农村、团场众多喜爱秦剧的群众经常性地奉献秦腔艺术。

30多年过去了，这样一个全疆独一无二、清一色由“泥腿子”组成的剧团经受住了风风雨雨的考验。他们中有些人离开了，更多的人却坚持下来，并且在守护秦腔这一日益变得式微的古老艺术形式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执着。

“那些年我们每年除了在博乐市各乡镇演出，还到伊犁、塔城等地演秦剧，那些地方也有很多老百姓喜欢秦剧。”高奋祥告诉记者，1997年以后，由于缺乏经费等原因，剧团基本上不再到外地演出，但每年还会在博乐市城乡义务演出。每次演出，邀请单位只需负责车接车送，再管个饭就行了。

剧团至今保留了十多个剧目，如《苏武牧羊》《金沙滩》《劈山救母》《窦娥冤》等，每个剧目演出时间需要两个半到三个小时。

记者采访的前一天，小营盘镇这个农民秦剧团还应邀到博乐市锦绣小区进行了一场义务演出。为了这场演出，演员们事先排练了三天演就得演好，不能砸了秦剧团的牌子。

博乐当地甘肃籍农民多，爱看秦剧的“粉丝”也多。2008年，小营盘农民秦剧团应邀到一家农业开发公司连续表演了四天四夜每天中午一场，晚上一场，八场戏八个本子。时值3月，那么冷，观众坐在露天看得津津有味。

毕竟是农民剧团，没有一分钱财政拨款，财务上难免捉襟见肘。演员们的服装实在陈旧得不成样子，每次演出，高奋祥都得跑到博乐市一位开牛肉面馆的秦腔爱好者那里求援这位面馆老板收集了价值10来万元的秦剧服装以及道具，而且生性慷慨，有求必应，出借服装道具从来分文不取。

高奋祥自己也有两只“百宝箱”，里头从旦角的各种头饰到戏靴、衬甲、长髯应有尽有。

高奋祥的妻子叫薛素恩，宁夏人，在剧团里演老旦，比如《窦娥冤》里张驴二的母亲。

看着高奋祥家住了10来年的老房子，还有家里极其简单的摆设，记者问他，演秦剧带不来分毫效益，为何还要坚持？高奋祥朗声回答：秦剧团是小营盘镇的“文化单位”，假如不演出， “要你干啥？”

镇里铁皮炉边的大提琴手

采访完高奋祥，记者又拜访了几位演员。

同样的土坯房、青砖地，同样的铁皮炉子。不一样的是旧沙发上摆放着一把大提琴，甚至还有一个正规乐团才能见到的乐谱架。

大提琴主人叫徐平君，戴一副近视眼镜，看上去更像个乡村教师。交谈中记者得知，徐平君家种了9亩黄萝卜，练琴主要依靠农闲时间。“不练手就生了。”徐平君说。

大提琴并非秦剧演出的主要伴奏乐器。徐平君说他那把大提琴是博乐市文化馆淘汰的。秦剧演出主要依靠板胡、二胡、三弦等民族乐器伴奏，大提琴充其量就是在一出戏的开头和结尾拉上一小段，起个渲染、烘托气氛的作用。

徐平君的妻子叫剡富华，10岁跟随父亲学眉户剧，29岁和徐平君一起来到小营盘，在剧团里演“青衣”，用高奋祥团长的话说，就是演皇上妈妈皇太后的。

没有演出的时候，秦剧团的演员们也经常在一起聚聚，拉起二胡，唱起秦腔，“从年初唱到干活（蔬菜播种）。”

社会需要，个人喜欢，就得坚持

司锐华家的院子里晒着一铁丝衣服。没有太阳，那些衣服与其说是晒着，不如说是冻着。

一家人正在吃饭，模糊灯光照射下的小炕桌上摆放着几样农家炒菜：炒酸菜、炒芹菜，再就是白米饭。

司锐华是1959年从甘肃来到新疆的，先在昌吉种地，后来去了伊犁，1985年加入小营盘秦剧团，担任的是“大花脸”的角色， 《铡美案》里的包公。比如

目前在小营盘秦剧团，74岁的司锐华堪称“元老”。在此之前是一位叫罗志明的演员年龄最大。2011年，罗志明回到陕西老家。“罗志明是我的师傅，在团里演"胡子生（清官）"。”高奋祥介绍。

种菜和演戏会不会有矛盾？记者问罗志明。老罗说，蔬菜3月播种，7月销售，赶上间苗、采摘季节，地里确实比较忙，但只要有演出，所有的演员没二话，马上会放下手里的活去参加演出。“这个东西（秦剧），社会需要（当地群众爱看），个人（剧团演员）喜欢，就得坚持。”司锐华说。

武功教练还会表演小魔术

武功教练唐成，四川人，演出时也上场帮着跑跑龙套，扮演个兵娃子之类的角色。场间休息时，他还会给观众表演小魔术。

唐成的妻子叫陈琼，云南人，是唐成年轻时随贵州一家杂技团到云南演出时认识的。结婚后，陈琼跟着唐成来到新疆，平时除种菜以外，还在剧团里扮演“娃娃生（配角）”。

采访时，唐成现场为记者表演了两个小魔术，其中一个叫“剪带还原”：请陪同采访的小营盘镇一位女干部用剪刀把一根红绸带拦腰剪断，然后又当大家的面把剪断的绸带复原。另一个小魔术叫“抽烟吐烟”，把一根香烟点燃吞嘴里，然后不停地吐出点燃的香烟。

不知在场的其他人是否看出破绽，反正记者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