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戏曲的所有行当里,武旦无疑是最辛苦、也是最难的,而上海昆剧团的谷好好正是这个辛苦行当里最出色成员之一,从1986年进入戏校开始,到如今她已经在这个行当里摸爬滚打25年了。谷好好说,“实话讲,中国戏曲舞台上所有的武戏演员,付出不是一般常人能接受的,虽然现在戏曲的大环境越来越好,但经济收入和其他很多方面还是有脱节,付出收获不成比例,所以现在能留在戏曲舞台上的人,是真心热爱这份事业的人,这是最重要的,没有这些爱的话,早就留不住了。”

13岁开启昆曲艺术道路

1986年谷好好13岁,俞振飞先生亲自从全国各地赶到上海来的几千名考生中,挑选出了几十名学生组成了如今的昆三班。回忆起那个时候,很辛苦但是也特别开心。“我进戏校时才13岁,比起现在小朋友的生活,我们那个时候挺苦的,在记忆当中,就是军大衣一件、饭盒子、热水袋、吃食堂,住集体宿舍。也不挑食,不管吃什么都很香。到冬天特别冷的时候,还是在教室里练功,练到冷的不行,就回宿舍把热水袋泡得满满的,躲在被窝里,吃点小饼干。”

“坐科8年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学习是跟着学校里的课程表走,有文化课、学戏课、腿功、把子功,学的很丰富,每天大家都集体踢腿、翻跟头、跑楼梯。从什么都不会,到练成能踢腿能下腰能唱戏的。现在回想也完全没有遗憾,虽然跟如今的小孩子没法比,但还是挺幸福的,我觉得拥有那样的童年是不一样的精彩和快乐,很简单,很开心。1989年是我第一次登台,演《游园惊梦》,我演花神中的一个,唱“好景艳阳天”,当时好认真,觉得第一次演出了,也没什么意识说自己是跑龙套啊还是唱主角,就觉得哇上台了,当时觉得很紧张,不是紧张自己没有唱主戏,而是紧张妆不会化谁来给我化妆。”

受伤是家常便饭

做一个武戏演员,就得随时准备好应对伤痛,而对谷好好来说,脚肿不算什么,头敲破了只是小伤。“有时候练习中,枪飞过来打出手了经常会砸到头上,头破血流这些是轻伤,重的是断胳膊断大筋,戏曲演员在舞台上受伤的很多,像我这只左手手肘就因翻跟头时没稳住摔过,当时左手这根轴最关键的部位断了。去医院接上之后,修养中筋抽住了,就每天练再撑开。肌肉萎缩了,赶紧练哑铃、练举重,只一门心思把它练好,也没想过痛啊辛苦什么的”。就是这样朝夕的训练,才能积累起谷好好深厚的功底,的确戏曲演员的日子就是这样的辛苦平淡,从没有一夜成名。

其实对每一个武行演员来说,观众的叫好声和鼓掌声才是他们最大的鼓励。回忆起自己1997年演出《昭君出塞》时的情景,谷好好很是感慨,“在逸夫舞台谢幕五六次,下都下不来,那种感觉就觉得做演员付出是有回报的,这回报不是金钱上的,也没那么名利化,而是观众的掌声和认可,是他们喜欢你的那种眼神,那份鼓励比其他的更重要。”

从没想过要离开舞台

谷好好认为自己不是同学中最聪明的那个,开窍反应也不是太快,想的不多就只一门心思埋头练功。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那段时间正是中国经济飞速发展的时期,也是戏曲人才逐渐流失的时期,当年的“昆三班”到如今也只剩下几十个人还留在舞台上。而谷好好却从来没想过离开舞台,“当时是这种大环境,就觉得人各有志,没想过同学走了我要不要走,就埋头练功,先发展自己,我是唱武旦的,先把戏唱好,要传承老师的技艺,还要在传承的基础上再创新,就觉得时间不够,那种心情比较单纯,生活也是三点一线,从昆剧团练功房到舞台上再到一张宿舍的床,就是我的全部。”

也正是这样笃定于昆曲表演艺术的谷好好才能取得如今的骄人成绩,面对各种奖项数不清的赞誉,谷好好依然很淡然,“我人生当中很多奖都是被动得的,其实我挺怕比赛的,比赛也要有心态的,要赢得了也要输得起的,我不把这些看太重,我当演员不是为获奖或比赛,而是享受做演员的快乐,大家一起打造一部好戏,或者说演了一出好戏,就觉得满足。我觉得奖项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当机遇和平台来的那一刻你准备好了么。你准备好的话,容易获取,没准备好就要问问自己了。平常的积累很重要,分分秒秒都应该在学习的状态、执着专研的状态,有这样准备的人,我想机遇来临的话拿奖是很顺其自然的。”

人生就是时刻要准备好

的确,分分秒秒都在学习的状态、执着专研的状态,这完全就是谷好好自身的写照。在进入昆剧团之后,除了学戏,谷好好也从没放弃过其他的学习。去上海戏剧学院念硕士,搞创作新编历史剧,这些都是她为人生、为昆曲舞台做的准备。“要跟时代走,就必须要保持学习的状态,学习其实有很多种,像以往的戏班比较传统就是师傅带徒弟,现在是个现代化的剧团,要了解观众、了解市场,懂得时尚、包装、策划,对于我们来说做演员越来越难了,不可能再百分之百的只关注唱念做打,还要留出精力心思去认识你的观众、认识这个市场”。

其实刀马旦本身戏不多,但谷好好却以昆曲为基础又不局限于昆曲,进行各种跨界尝试。

“刀马旦演员戏本身不多,而且这个行当也不是昆曲的优势,我就觉得不能只守着那几出折子戏唱唱,我参加过《班昭》演傻姐,演出《司马相如》演书童,在上海京剧院演《宝莲灯》、《生死界》,到无锡锡剧团排过音乐剧锡剧,我在里面演青蛇,到浙江昆剧团排过全本的《虹霓关》,我走了很多剧团排了很多大戏,这些都是经验的积累。其实戏曲演员都要经历从积累基本功,到传承,到自己创新创作的三个阶段。”

就像谷好好说的,“演员的最巅峰状态是在舞台上自然地创作,无论是人物把握还是节奏处理都游刃有余”。这是谷好好给自己定的目标,也是每一个热爱昆曲艺术的演员所追求的目标。(王霖)

(摘自 《城市导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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