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艳玲,原名裴信,女,1947年8月生,河北省肃宁县人。一级演员。著名京剧武生表演艺术家。自幼随父练功并师承李崇帅。5岁登台,9岁开始先后在乐陵、灵寿、束鹿京剧团挑梁。1960年入省河北梆子剧院,拜李少春、侯永奎、郭景春为师。主演《宝莲灯》《哪吒》《钟馗》已拍成电影艺术片。现任第九届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河北省戏剧家协会主席,河北省京剧院名誉院长,河北省京剧院裴艳玲剧团团长等职。

零八年的时候,看过她一次《响九霄》,再久远一些看过一些影像资料。对裴神仙,一直怀抱着崇敬的心情。再后来,看过她的很多访谈,对待新编戏对待年轻的演员,对待师长,对待别人的挤兑,快人快语的老太太,真真性情,真真直率,字字如刀,看的人那叫一个痛快。再后来,就是小贾的专场上,昙花一现的展示。当时已觉激动异常。却不知,当真的看到她演出的时候,之前的振奋便只如浅尝辄止隔靴搔痒了。票是两个月之前就买好的。对于她的期待,便累积了两个月。

2012年4月14日,她和她的院团,折子戏,大轴打虎。走了狗屎运,得了曲水姐姐的票。A区2排16,东艺就没坐过这么好的位子。入场前,见到了很美很低调的曹银娣老师。狠狠看,台上台下得狠狠看。

最后谢幕三次,第一次英武,第二次被人背着走的萌老太,第三次跟爬上台的戏迷合影。

原本是想好好看戏的。无奈第一折白水滩下来,便觉索然无味。好像也是个女生,看得出很认真。无奈雌音太重,腿功也不稳,抖豁得厉害。除了枪耍得还行。一个折子的武场锣鼓敲下来,头晕脑花。再下来一个挑滑车,头越发的痛了。男生挺帅,精神很饱满,可是好像弓拉得太满,反而后继乏力了。以至于文昭关,就真的昏昏欲睡了。后来怎么都不记得有没有演《武家坡》了。散戏之后,看看宣传的戏单,赫然写着最强年轻阵容。不由感慨,年轻是年轻,怕也是后继无人了吧。武松终于出场,真稳啊,气场当真强大啊,一步一戳,好像每一步都会在台上生根一般。落魄的江湖儿郎,动作也不是特别难,但是,就是那样的妥帖那样叫人信服。是的,终于明白了,这样的人,在舞台上是有根的。什么样的人物,到了她的身上,就会变成她自己。

第二天的寻源问道,又见到无数戏曲界成名成家的演员。

她立在干净的连台毯都没有的舞台中间,向她的观众们解释今天为什么以这样的形式,解释她的不甘她的坚持她的热爱她的迷惘,以及下辈子对戏曲的渴望。她说,我知道台下很多的观众,从八五八六年就开始看我演戏。那时候我多棒啊。可是现在,我多老啊。她说,台下坐着很多我的好朋友,我的好大姐王芝泉。我还记得当年我第一次来上海的时候,她带着我。她说,我今天就穿着水衣子,值不了两块钱。可是,多大的角,演出的时候,都得穿这个。梅兰芳先生,也穿。我这一生,从昆曲到河北梆子到京剧,到底在追寻什么,我一直在问自己。每一场演出我都在问,也许到最后也问不出个答案。但是,我享受这样的状态,我真爱演戏。下辈子,若是还能投生个人,我还演戏。说话的时候,台上这个老太太的神情,单纯而固执,时不时会被自己逗乐,纯洁得好像个孩子。

第一部分,昆曲,她用四段新水令解释了不同的人物的演绎方式。东艺不让拍照,借两张“摄影记者”小海的照片来充门面。新水令之一,林冲之悲愤。叛国红巾背主黄巢。

新水令之三,哪吒之纯净。那环儿在她手里,就好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的灵动,调皮可爱。

新水令之四,蜈蚣岭上武松的大气。勒头装扮的时候,先生自言自语,这个刀是用来干嘛的,是用来碍手碍脚的。为什么要这么长的头发,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零碎,为什么要这么长的拂尘。五十多岁才开始碰这出戏,这个拂尘,每天都要练五百下。演起来头发也不能乱,要顾着前面后面。为了什么,要这许多的麻烦。为了增加难度为了好看啊。老太太和煦地说着,拂尘扬起,舞台上突然之间哪里便起了风。

这一折的时候,她一再担心的光滑的舞台,紧小心慢小心,还是不小心滑了一下。演完台下有观众大声地问,伤到没有。老太太一甩头说,现在还没感觉哪。那性子,好像十七八岁的少年。

第二部分,河北梆子。她草草带过。恐怕就算演来,上海的观众也是水土不服的。请了两位梆子演员演走雪山。演出结束,她由衷地为他们鼓掌,说这才是河北梆子,唱的多好啊。第三部分,京剧。她穿上了厚底,一出洪洋洞,仿佛是有气无力,却又暗含着一股子韧劲。

最后的谢幕,爽爽气气加唱了三段。第三次出来,她有些宠溺地拍台板的观众,你们想听什么。钟馗钟馗!她说好吧,就来两句叫门。可惜琴师们都太年轻,不会拉。就清唱吧。只两句,叫门,毁了容的钟馗,不忍见亲人,却又不忍不见。那个悲怆,竟然听得鼻子和眼眶,突然间酸涩了起来。她是舍不得观众的,她的观众,又如何舍得她呢。

演员的舞台生命是短暂的。从最初的学习成长,到后来的成熟沉淀,再到后来的传业授道,每一个阶段都有着独特的价值。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那样的天赋,会有她那样的感悟,她那样的成功。只是,若是能有她一半的努力和用功,恐怕今天的戏曲,也不会如此的苟延馋喘了。六十五年坎坷生涯,舞台上足足六十年。

如今,依然站在她所热爱的舞台上,向着那么多喜爱热爱她的观众们,解释着她钟爱了一生的事情。因为她的状态,所以觉得两个小时的演出意犹未尽分外短暂。可是想想,哪一个武生演员,到她这般年纪,还能如此上台又说又演又唱。相信这样的演员,只要她有一份力,必然是愿意多展现一些的。舞台是多么幸运啊,她是多么幸运啊,她的观众,是多么幸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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