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凤一：在北京纪念俞振飞先生诞辰11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

今天，北京市京剧昆曲振兴协会、北京国际曲社和北方昆曲剧院共同在京举办俞振飞先生诞辰110周年座谈会，共同缅怀这位我们共同敬仰的昆曲宗师；今年又值昆曲获得人类非物质遗产十周年，我感到这个活动非常有意义。

俞振飞先生是昆曲近代最为著名的艺术家，也是昆曲的一面旗帜。特别是俞振飞先生晚年，他目睹昆曲经过“文革”的严重摧残，元气大伤，俞老在1984年上书胡耀邦总书记，直陈昆曲的艰难处境，为昆曲大声疾呼。在党中央和胡耀邦总书记的直接关怀和支持下，文化部于1985年颁发了《关于保护和振兴昆剧的通知》，1986年又成立了文化部昆剧指导委员会，1987年文化部再次发出《关于对昆剧艺术采取特殊保护政策的通知》，出台了一系列国家扶植昆曲的政策及具体措施。俞老亲自参与其中，以耄耋之年充任了昆曲复兴的先锋勇士。可以说，没有政府及时关心和俞老等老一辈艺术家的全身心投入，昆曲就很难迎来“非遗”的巨大成功，更不会出现今天昆曲重新繁荣的局面。因此，我们作为昆曲事业的后继者，决不可以忘记前辈的丰功伟绩。

早在1982年5月，苏州举办昆曲汇演之际，俞老与我们北昆的老艺术家侯玉山、马祥麟先生，还有郑传鉴先生，四老同台演出，传为佳话。就在这次汇演中，俞老针对“抢救、继承、改革、发展”这八字方针说，“我认为在当前强调一下抢救、继承的重要性和迫切性是十分必要的。为什么要这样讲呢？原因很简单。第一，我们老一辈的昆曲演员，年纪都已在七十上下，拿我自己来说，今年已八十一岁了，时间不等人，每一位老艺人肚子里还有宝贵的艺术和舞台实践经验，急需组织力量进行名副其实的抢救。第二，中年一代昆曲演员，经过十多年的停顿，他们过去学过的许多戏，不是忘了，就是生疏了，因此也需要有个恢复、补课的阶段。还有很多剧目，过去老师还没有来得及教给他们的，更需要抓紧时间向老师们学下来。”俞老是这样说，更是努力这样做。在“抢救、继承”方面，俞老以及他所说的，当时的中年一辈，给我们做出榜样。在今天昆曲的外部环境已经发生大的改善之际，我们更要督促自己，以俞老他们当年的精神，百倍努力地去继续“抢救、继承”的事业。

同时，除了“继承、抢救”之外，我们还有“改革、发展”的艰巨任务。在这一方面，俞老也曾经发表过卓有见地的意见。俞老说，“我相信，强调抢救、继承，不等于不要革新，不要发展了。还有人认为昆曲不能动，不能改，这种观点是不符合时代要求的，应该提倡革新创造。但有一点，革新必须在继承的基础上进行。假如不了解昆曲的传统，不清楚昆曲的规律，你怎么能去改它呢？拿什么来革新呢？所以我认为继承与革新不能分开，而是统一的”。俞老的这一意见，对于我们今天昆曲艺术的发展，仍然是具有指导意义的。

昆曲六百年历史证明，昆曲艺术的发展，就是一代又一代昆曲艺术家，在前辈的基础上不断创造的历史。当我们现在站在像俞振飞先生这样的昆曲巨匠的肩膀上的时候，事实上“创造”已经成为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决不是草率可以完成的。这就需要我们付出超越前人的努力。今天纪念俞振飞先生，实际上也是给我们提了醒。“非遗”的成功更多是属于以往的前辈，而我们在享受“非遗”荣誉的时候，切记不可放弃作为当代昆曲从业者的责任与努力。

谢谢大家。

（杨凤一：北方昆曲剧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