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山,字光瑞,乳名明星、月增。光绪廿五年(1899)阴历四月初六生,1986年7月10日卒,享寿88岁。

刘明山28岁时与妻何凤池结婚。何是宣化人,其父何明为军人,有三子二女,何凤池行五。何亦为青衣演员,后因病早年即停演。何凤池生一女一子,其子少亡(1944年)。其女刘玉婵民国十七年(1928)生于宣化,为晋剧名演员,有“小梅兰芳”之称。“文革”后任过张家口市政协常委、文联副主席、戏剧家协会主席。

刘德荣活着的时候,12岁的刘明山与8岁的刘宝山就随父登台演过戏,那是给弓富魁的母亲做寿,演的是《桑园会》、《韩琦杀庙》。《桑园会》只演了一段,明山扮的正旦。刘明山说,他13岁时,跟上父亲住过赵红的班子,14岁住过东冶王秀泉的班子,15岁住过包大黑的班子。在父亲去世前,没有拜过其他人做师傅。

刘德荣死后过了三七时,一个叫胡炳旺(五台人)的人住在忻口董熬的小店里。他是续西峰戏班的跑外的,因为续的戏班刚刚在河(滹沱河)东的白村演完戏。胡便把明山和宝山介绍到了戏班。六月初,戏班在东冶演出时,阎锡山派人去逮续西峰,因此班子就散了。这年七月,刘德荣的老朋友北关米玉卿见明山母子生计艰难,便把他们接到南关王宫(米的姐夫)家居住,刘母靠做点杂活儿维持生活。到南关不久,刘母又托人给张家口的王天恩和谢天宝(都是刘的朋友)写信求助,王、谢遂把明山弟兄俩叫到了张家口,时间已到了这一年(民国二年,即1913年)的阴历十一月初。

到张家口后,明山弟兄跟上王天恩练嗓子,练功。头一次在小兴园(堡子里)吊嗓子,宝山唱了几句《桑园会》中秋胡的乱弹,唱得大家直笑,因为一来从前只是那么随便唱,自由唱,加之中路跟北路不合调。同样的原因,明山也是刚唱了三个字,拉胡胡的就放下了乐器。刘明山说:“我来的时候,带的戏是《东宫扫雪》、《贺后骂殿》、《三娘教子》、《采桑》(《秋胡戏妻》,即《桑园会》)、《韩琦杀庙》。不过,这些东西都是平面的,立不起来。”

第二年(1914),16岁的明山和12岁的宝山就登台了。唱青衣的是卢凤梧(即二毛旦,忻县卢野人,北京演过戏),唱旦的叫夺庆。再过一年,明山上台,当小姐的丫鬟,宝山唱《崇祯显神》、《韩琦杀庙》。这期间,刘明山向二毛旦学了《三上轿》(本戏叫《假金牌》,《三上轿》乃其中的一折)和《宝莲灯》(本戏《蜜蜂记》),这是二毛旦最拿手的戏。宝山的第一个师傅是高洪魁(其父千二红),以后的师傅有马来元(唱花脸的,山西人);小兴园的师傅十一红(陈宝林),是有名的胡子生;还有老十二红。老十二红教宝山《天水关》、《南天门》。教明山吊嗓子的是万金师傅。太平红师傅教了明山不少戏,他俩一块吊了四年嗓子。玉娃娃(冯宝山)和×××两人教会他《血手印》。裴俊田教他《断桥》、《压发》、《祭塔》、《女写状》。花脸金喜全、唱生的(翎子生)周福庆教过他《×斋》(即《坐窑》)。用刘明山的话说,这四年中学的东西不少,但还谈不上高质量。刘明山弟兄在张家口一共呆了12年。刘明山的艺名——“五月鲜”是21岁到宣化演戏时一个写头(跑外交的)给起的。刘宝山的艺名——“十二红”是老十二红起的。老十二红当时在山西,为了学艺,宝山曾专门返回山西拜他为师。老十二红就给他起了同样的艺名,不过加了一个“小”字。刘明山跟师傅王天恩一块呆了12年,刘19岁时,师傅就把班子里的大权让给他一半。他一年挣120吊钱,宝山挣70多吊。

民国14年,明山27岁,宝山23岁,到了包头演出,一场戏能挣5块银元。

包头之外,也到呼市、萨拉齐等地演出过。

宝山外形好,扮戏潇洒。嗓子更好,其唱腔高亢洪亮,须生中少有能企及者,有“西北马连良”之誉。他为人心强,练嗓子最刻苦,经常到野外坟地里,面朝天躺在坟头上吼嗓子。刘玉山曾对笔者说,多数演员的二音是呼气,唯有宝山的二音则是吸气,是吸二音。

民国18年(1929),离家16年的明山弟兄从呼市回到家乡忻州。弟兄俩把仍在南关的母亲接回忻口居住。他们除了把从前卖了的土地赎回来之外,又买下40亩地,想让母亲过个幸福的晚年,想不到,就是这一年,母亲就去世了,活了51岁。

刘明山弟兄此次回来,在二州五县及太原一带演出五年。此间,刘明山为给妻子看病,在城里(蓝墙底11号)住过一段时间,后又到了东石村,在该村石金玉的一个院子里一直住了三年。民国二十三年(1934)十月,北返呼市大观园葵花舞台,以后就在呼市、包头、朔县一带演出达八、九年。

约在民国卅年以后,为了博采众长,进一步提高表演技艺,刘宝山只身赴石家庄与平津等地,向京剧界名流学艺,同时也参加演出。他在天津演出时,一天能挣40块白洋。

1948年以后,刘明山即以教戏为主,基本结束了登台演戏的生涯,只不过回到老家时,偶尔演一演。1951年,明山、宝山从呼市太和园子到了包头西北剧影社。就在此时,他们跟王玉山(艺名水上漂)办起了五山学校。“五山”者,刘宝山、王玉山、范君山、刘明山、邓友山(艺名舍命红)等五个带“山”字的艺人。学校由刘宝山任校长,王玉山任副校长,范君山任主任,刘明山和邓友山任常务副主任,张健雄为秘书。这是义务办学,为晋剧培养小学生。1952年,五山学校改成牧南学校后,刘明山弟兄俩便离开了学校。

1954年前半年,刘宝山回忻口老家演出,这是他解放后第一次回家乡演出。后来,刘明山也回来了,他们跟忻县戏班配搭,在县里演出40场。就在这一年,刘宝山在忻口买下三、四亩地,准备盖房。翌年,新宅落成,计有新房7间,大门一座。从买地到盖房,事无巨细全委其族叔刘双马老人经理。

大约就在这一年,或是第二年,刘宝山曾捐资扩建了家乡忻口的戏台。几年后,他又解囊助学,为本村学校购置了鼓号等乐器。

1959年,刘明山第二次回到张家口青年剧团。宝山为文艺3级,工资200元,与金铃黑、筱桂桃同级。明山为文艺13级,工资60.5元。

刘明山说,宝山挣贯了活钱,养成了想唱就唱,想走就走的习惯。加之为人高傲,脾气暴躁,反右时戴了帽子,1962年才解除管制。“文革”中,他们弟兄都是被批斗的对象,尤其是宝山,被抄了家,妻子一气而病亡。刘明山说:“文化革命中我才知道,原来革命就是这个样子,就是只允许你说,不允许我说。”
  
  刘明山说,他演过的戏不下二三百个。总的说,“长不过艺人,短不过艺人。”“好演员就没有赖戏。他总是把每个戏做得光光滑滑的。”

刘明山向以善于做戏著称,他的表演形象生动,细致入微,给人以美的享受。他说,在观众看来,他演的《三娘教子》已很成熟了,但他总还是精益求精,尽量教观众对他表演的一举一动了然于心,也就是说,知道那是做甚哩。比如三娘一进门,看见机子有点发愁。她上了机子,先把布帘摘开,再将梭子、线坯子、喷水碗一一放好,然后分分线,再拧一拧弓子,绷紧后再两边挽带,再双手同时拧弓子,“澄”,见或开或不开,然后再看平线,卷回前一天所织的布,用结挽到后边,再看经线无问题,然后喷水。喷水后拿起梭子,再拿起线往梭子上一钩,接线,抽线,最后才开始织布。

谈到演《采桑》时,他说,他总是用钩子钩住桑枝后,就把钩子夹在腋下,然后再捋桑叶。捋的时候,要身子随拉动的树枝一前一后地摇动。有的演员表演采桑时,用钩子一钩就行了,这就与实际不符合。

《二堂舍子》(即《宝莲灯》)中表演王桂英(母)打儿子秋哥时,表面上看来用尽力气,但当落在头上时,却是轻轻地一下,因为秋哥是她亲生的。可是打大儿沉香时则相反,因为是三圣母(杨二郎之妹)生的。

民国廿九年(1940),刘在奇村演完《教子》后,邓汉臣问他:“你打机头是为了什么?”他说,因为在母子冲突中,儿说“你打,你打!”边说边往前走,母亲则步步往后退,一退退到了机子上,于是来了一个闪腰。

《乾坤带》中,他演银屏公主,师傅原教他四句,后来他变成十二句乱弹,直到现在,人们也是如此唱法,为观众所欢迎。《二堂献杯》上,他也加了几句乱弹。

在包头南海子演完《杀楼》后,人们对刘明山说,花女子唱了七十二个“动不动”,你跟水上漂(饰阎婆惜)改成三十六个“谁让你”,即“谁让你盖下五楼院,谁让你盖下望月亭……”到今天,人们也就不唱“动不动”了。

他在三十三岁上演《大堂见皇姑》时,就把夸奖皇姑的唱词改成了讽刺性的。为什么要改呢?因为他觉得原来的唱词实在难听,如原来唱什么“秦香莲好似男儿汉,咬一口要尝尝鲜……”

《打金枝》中皇后唱“我养的女儿不成器,驸马你担待这一回”。刘说:“担待了这一回,下一回担待不?所以我不同意这个唱词。”

二十二岁上演《火焰驹》,他饰王桂英,后台一个看戏箱子的人叫王功,对他说:“你挣的320吊钱,往回走时,可不能那样前爬后蹲,象蚰蜒串哩,应该这样……”后来他就倒开步了。

说到观众对台上演员的喝彩、叫好时,刘明山认为很必要,总得多鼓励嘛。他说,一些村的观众看戏时,演员就是唱得再好,演得再好,总是不鼓掌,不叫好,还说什么让他好好唱吧,一鼓掌他就不再卖力唱了。这是最不好的。一方面演员需要鼓励,另一方面,演员也有演员的看法,如果实在唱得好,该鼓掌叫好时你却不鼓掌叫好,演员还认为你不懂戏,是土包子。

刘明山的徒弟中,有名气的有唱花旦的范淑瑾,女,艺名小金兰,集宁人,是1942年收的徒。现在(指1985年。下同)大同南郊剧团任团长。还有高二娃,艺名十七生;陈云山,现已70岁,先唱红,后改花脸,宣化人,现在忻州地区艺校当教师。另外还有一个过门徒弟郝贵珍。

刘明山夫妇、刘宝山、刘金山、刘玉山夫妇均先后归葬于忻口老家,可谓魂归故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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