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忆旧杂说之八——

说李多奎的《哭灵》——祭奠男老旦

匹夫有责

● 《哭灵》――接《钓金龟》，张义奉母亲康氏之命去祥符县寻兄，嫂嫂觊觎金龟，毒死张义。康氏守灵哭祭，张义托兆，告知被害经过，康氏到包拯处状告，包拯为之昭雪。此戏因有张义鬼魂出现多年被禁演。

● 一般来说小孩子不爱听老旦戏，记得鲁迅先生在《社戏》一文中说他最怕老旦出场，唱上没完。我却爱听，但只是李多奎。他的唱腔简洁酣畅，好像很随意，听着痛快淋漓，尤其嗽音，很像中国画画松树的用笔又准又狠，涩重而有节疤，十分老辣苍劲，不像女老旦声音听着那样光滑尖锐。清楚的记得李多奎在《哭灵》中，康氏坐在张义灵前有一大段反二黄唱腔，当唱到“恨张萱小畜生”时，只见李多奎右手食指往上一指，一提气，那“生”字之音，发自丹田，经过鼻腔，扶摇直上头顶，如鹤戾九霄，恰如康氏苍凉激愤之情，这就叫声情并茂，并非要做出多么痛不欲生的表情。观众欣赏《哭灵》这出戏，不是来看哭的 ，而是来听唱的。有人说李多奎面无表情，脸上没戏，我却认为现在老旦面部表情太多，实不够庄重，反倒显得浅薄了，唱戏第一是以声音塑造人物，与演电影电视剧不同。

● 老旦一行，过去均以男性为主，当时除了首席李多奎外，活跃在舞台上的有李金泉、何盛清、耿世华、王玉敏、孙玉祥、孙振泉等，即使当年“中华戏校”开始培养女演员，也不见有女老旦。后来出了个女老旦是北京京剧团年轻漂亮的朱嫱，好像因为稀有当时颇受关注，甚至能与裘盛戎同台演出《打龙袍》。李金泉是中国京剧院的首席老旦，他的“雌音”很重，更适于女性学习，后来的女老旦多学他，应算是女老旦的鼻祖吧。

● 大而言之，对于现在的京剧来说，有没有男老旦有什么关系！但，现在人们已经认识到，世界上许多物种灭绝了是一件多麽遗憾的事情，想方设法保护物种的多样性；小而言之，现在男旦倒是有了几位（可惜还达不到女旦的水平），而男老旦已经“灭绝”了，其实他也是京剧行当中一个很有特色的“物种”，是女老旦不可替代的声腔美，虽然女老旦更像生活中的“老旦”。

本贴由匹夫有责于2009年10月15日17:15:39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