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艺术的程式,在过去就是人们所说的“玩意儿”。程式是戏曲交待故事情节,刻画戏中人物的手段,它来源于生活,精研于伶人,服务于戏台。程式是戏曲艺术的灵魂,离开程式化而论艺术,那可真是空穴来风了。戏曲艺术,她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最后她还必须流于生活(变为剧目),为广大戏迷所喜爱,这也就是戏曲艺术的生命轮回。戏曲中的唱念做打,就是戏曲艺术的程式在戏台上的展示。程式依靠演员身眼手法步和文武场吹拉弹钹打等程式营造工具,依据古代社会生活,创造形成了戏曲传统程式。京剧传统程式营造形成有两个来源,一个是继承昆曲的传统程式和其他如弋阳、徽剧、汉剧、梆子等剧种已有的程式;另一个是有清道光以后,特别是咸丰、同治、光绪年间,清朝民间、官府的现实生活,把生活艺术化、舞台化的程式。如《四郎探母》,故事是宋朝的事,但铁镜公主的扮相是梳两把头、身着旗服的旗人举止,行礼、见礼是旗人的样儿。就是杨延辉也是身着马蹄袖口的戏服,叩礼见拜时,也是马蹄袖口盖手的旗人礼式。过去艺人名伶都讲究幼功,少年坐科,学艺七载,他们每天都是打把子,练腰功,拉山膀,走跷功,他们练就这些幼功,就是为了向老艺人们继承学习程式、剧目。就戏曲艺术程式发展的成熟程度所言,传统程式的发展,几尽达到完美的程度,而反映现代生活的现代程式,仍然处在探索的初级阶段。这个现象反映在剧目上,就是传统骨子老戏还是好看,而现代戏就不能恭维了的实际。文革中创排的样板戏,和在这之前一九六四年全国现代戏汇演剧目,笔者以为是传统戏向现代戏过渡的产物,他们是怀揣传统京剧程式的一批名角如李少春、李和曾、裘盛戎、沈金波、童祥苓、杜近芳、李玉茹、赵燕侠、钱浩梁、周和桐、方荣翔等等一批著名表演艺术家的杰作,是京剧传统程式对现代社会生活的重新诠释。但是,这些新的程式,同反映现代生活的现代程式,我以为还有较大的距离。

程式是有生命力的东西,她不是固化了的程序,程式反映地是活生生的生活,如果死板硬套,把程式木偶化,那么演出的剧目就失去了活力。这个问题在当前青年演员恢复演出一些传统剧目中表现的十分突出。如演《拾玉镯》,喂鸡、捻线、拾镯等都是一整套的程式动作,老艺人有这方面的生活经验或是经历,总能把它体味过的轰鸡、捻线等舞台程式,更生活化地呈现给看戏的观众。而青年演员演时,给观众的感觉总是好像在背戏,即把老师教的程式背诵出来,脱离锣经,生硬套用。

说到锣经,现在的青年演员,基本对它没有多少了解。京剧锣经是京剧程式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没有了锣经的支撑,程式也就散架了。谭鑫培先生教余叔岩一出《太平桥》,从头至尾,口念锣经,亮开打,拉身段,使叔岩受益匪浅。老伶们基本功扎实,腹笥阔绰,可他们一走,心里装的那些好的玩意也就入土为安了。剧目流失,程式遗失,有了这两条,京剧艺术不堪回首也就顺利成章了,悲呼!

庚寅七月廿八日于工室

本贴由天行健于2010年9月7日10:14:00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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