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赚钱，祖宗也当破烂卖？

据说文化部每年向“全国重点京剧院团保护和扶持规划”投入千余万资金，用于新剧目创作、人才培养和公益性演出。然而，“一朝选在君王侧，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国粹京剧，非但未能产生“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动人功效，反使观众市场日益萎缩。像上届京剧节七、八十部新老剧目，媒体称“市场售票不到1％，大多数院团从未靠市场上销售门票挣到过钱”。京剧被国家“小三”一样无微不至的“包养”着，一扶再扶娇无力，死气沉沉人厌识，令皇宫大臣愧无颜色。

不被皇上“临幸”的京剧院团咋办？“穿开裆裤”仍失宠，又得生存，不少院团自攀比翼鸟，打造连理枝——贷款排戏！如果获奖，至少能够得到省、市领导的青睐。如若得遇朝廷大员的意外恩泽，既解燃眉之急，又能云鬓带花，婚外生情，真的那样，活得会滋润些，这当票是做得的！莫迟疑粉墨登场，金屋妆成娇守夜，始待新承恩泽时。费尽心思！

几十年来，中国存在一种怪现象：凡被国家“圈养”的行业，给钱不正干，不给钱，它就不好好干，京剧便是其一。京剧被“保护扶持”，纳入“皇宫院”后，年年必排新戏，活像董小宛巧制酥糖图报冒襄知遇之恩的调子，齐声声粉饰太平。被打入冷宫的院团呢？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排新戏！不编新戏，哪儿来财源呢？

戏码甫定，文化主管先提一笔回扣，做了甩手掌柜；大腕导演可劲扒油，喜颠颠偷香窃美；新潮编剧摘肝取肺，外带里脊，心暗笑“见鳖不逮三分罪！”；主角大腕拎去前胸后臀，快乐得忘乎所以，像真要开宗立派的样子；作曲摄像，灯光舞美，割掉耳蹄下水，赶紧赶场去；剩下尾巴鬃毛大肠头，剧务、打杂、龙套、卖力气最足，得到最少的一伙儿，理所当然的受用了。京剧里外磨刀霍霍，上演一出出现实版的《连环套》、《无底洞》。

难道洪恩浩荡的政府巨额投资就这么养活无数小鬼？纳税人的血汗钱全打了水漂？老百姓准知道看不起戏，宁吃亏，不斗气，摇头叹息着，小声哼哼“我正在城楼观山景”，上街遛狗去者！京剧行一路花枪耍下来，市场迅速没落，形成今日“售票不到1％”的惨象，遏制不了的恶性循环。

眼瞅着京剧被糟蹋，儿卖爷田不心疼。糟蹋了又怎样？老辈人讲话，当戏本看得了，认不得真的。

这戏本倒让我想起李少春《红灯记》“赴宴斗鸠山”一场，鸠山劝降李玉和时说：“我很理解你们共产党人，是最讲信仰的。所谓信仰，据我们来看嘛，只不过是一桩买卖，做买卖就要赚钱喽！”李玉和答：“呵，这倒也干脆呀，这么一说，只要能赚钱，你们家的祖宗也能当破烂卖喽？！”

李少春和众戏迷们，用尽心思也想象不到，现在的京剧人，不赚钱，搭钱，祖宗也当破烂卖。儿孙们干的是一桩“御宇多年求不得”的好买卖，若时机误人，怕是苦吟《长恨歌》的祖师爷肠子都会跟着悔青的。

本贴由文化沙漠2011年5月9日14:42:00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