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贵的《京剧脸谱图解》

戏曲，是一种传统的综合民族艺术，以京剧影响面最广，某些角色勾画的脸谱，更是独具特色，可称为戏曲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这是不见于话剧、歌剧等新兴剧种的。不仅我国初识京剧的人多被其引动好奇心，在国外也有许多人被这些角色脸部所绘的美妙图案所吸引。特别是了解到这些图案不仅是为了美观，而且从其色彩、构图、纹路上，可以得知人物的忠奸、性格的好恶，这就更能使他们增加兴趣，进一步想明究竟。京剧形成较晚，距今不过二百多年，但其中角色的脸谱却源远流长。她是继承和借鉴早年的徽剧、昆剧、弋阳腔、秦腔等各古老剧种的勾画逐渐改进、加工丰富而成的。
脸谱可分为工艺美术性和舞台实用性两类，前者是利用美术绘画的手段，根据绘画者个人思维画成的，属于工艺美术品。后者则必须遵循严格的规矩，不能脱离既有的格式，以便演员用在舞台上。今年年初，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版发行的京剧脸谱画家盛华先生绘制、常立胜先生注释的《京剧脸谱图解》一书，便是这二位有鉴于许多有关京剧脸谱的宝贵财富被毁，难寻踪迹，许多传统戏不见于舞台，濒临失传，其中角色的脸谱，也将随之湮没的现状，而采取的补救措施。因之，这部书的出版，是非常必要，也是十分及时的。
《京剧脸谱图解》囊括了历代京剧演员在历代剧目中的六百四十幅脸谱，这是个巨大的工程。盛华、常立胜二位之所以能胜任愉快地完成，其原因是这二位都是京剧门里出身的。1958年，还是孩提的他们，便考入中国戏曲学校，并且同学花脸这行。上个世纪70年代，他们又一同分配到北京军区战友京剧团为演员，有着多年的舞台实践。尽管盛华先生后来被调到军区后勤部，惜别了舞台，但对脸谱勾画的研习，并没有因此结束，反而情感有加。他把所有业余时间都用在收集和绘画脸谱上。几十年来，他收集珍藏历代前辈名家的脸谱，甚至早年已经罕见的脸谱，总计有一万余幅。他经常参照这些脸谱极力临摹。在纸上、扇面上、蛋壳上、葫芦上、石膏人头上画。还用许多脸谱组成“福”、“禄”、“寿”、“禧”的“中堂”画幅。他的脸谱艺术，在国内外很有影响，多家报刊发表，海内外不少爱好者收藏。台湾的辜振甫先生，对其“中堂”画深表喜爱，连同他的其它脸谱，一并视为珍品带往台湾。
京剧研究家刘曾复先生，不仅对“余(叔岩)派”老生艺术颇有研究，也对脸谱钟情，在这方面同样下过功夫，取得成就。盛华对刘老慕名已久，终于在1995年7月，经同学耿其昌先生介绍，得以拜在刘老门下，成为刘老研习脸谱的门人。近十年里，经刘老悉心指点，盛华在技法上更有长进。业余从事京剧艺术数十年极有建树，在学演“杨(小楼)派”武生戏方面享有盛名的朱家溍先生，在世时曾几次称道：“刘曾复先生为当代生理学大家，又是剧学之泰斗。至于精绘各派脸谱，特其一端。今盛华同志师曾复先生，观其所给诸谱皆精妙传神，可谓刘先生的得力传人！”
盛华先生所绘脸谱，确实中规中矩，有出处，有根据，力求准确、细腻，摒弃怪异，不尚花哨，从实用出发。因此极为有利于演员在戏里使用。他绘出的脸谱，笔法细致，着色熨贴，毫无匠气，给人清新、真实之感。他还特别注重汇集各家京剧名宿有代表性的谱式，这本《图解》中所收项羽的谱式，就有杨小楼、郝寿臣两家的；张飞的谱式，则为郝寿臣、侯喜瑞、韩富信三家的；典韦的谱式，系钱宝森与范宝亭两家之作；马武的谱式，乃侯喜瑞与范宝亭两家所有。丑角前辈名宿王长林等各位所用的丑行谱式、笔法，也在本书中展示出来，公诸于世。
盛华先生之师刘曾复先生主张用科学方法，系列地研究脸谱，提出系统分析的理论。讲求遵循整体性、相互联系性、有序性和动态性等四项基本原则。认为京剧脸谱不是孤立的，而是京剧这个大系统中的一个元素。脸谱是将想象中的色彩纹样，准确地勾画在演员脸上。离开剧情、剧中人和演员的脸这个根本，无论多美的图案，多复杂的纹样，都达不到美化舞台的效果，失掉了原意。所以研究脸谱不能单纯追求“大”与“全”。求大、全，反而是大而不全。更不可把研究京剧脸谱引向神秘，走入玄学。因此盛华先生所绘的脸谱，也就侧重于系列性。他把京剧舞台上曾经应用过的谱式，按历创顺序排列。这本《图解》里，便选择了盛华先生所绘的，自上古、殷、周、秦、汉、两晋、隋、唐、五代，直到宋、元、明、清各朝各代的部分人物的脸谱。
常立胜先生在《京剧脸谱概述》一文中，从理论上对脸谱艺术进行了分析，对脸谱的分类、造型、颜色的寓意及勾脸的部位、程序进行了阐述，并对这部《京剧脸谱图解》中收集的六百四十幅脸谱，逐一仔细注释，写明勾绘方法，注明出自什么人物，并介绍故事内容和时代背景，起到了画龙点睛、锦上添花的作用，帮助看图的人增进了解。
这部《图解》问世，既对演员继承、发扬起到莫大作用，也为京剧研究人员提供出弥足珍贵的资料。对于京剧爱好者来说，则是满足欣赏的欲望和增进了京剧知识。可谓一举三得！

（摘自 《中国京剧》杂志 200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