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戏夜话“律萧何”!

鹧鸪天

好端端的倒装句法要改,马连良吃饱了、吸足了撑的?不是的!改风甚炽的当年,唱京戏名气最响的马连良老板多少也得跟上点形势,应应景。胡侃了什么“皇律条”。“作孽耶是蛮作孽格”,阵风劲吹,马老板有啥办法!

撕边先生随风而循,曰:『一来“皇律条”比“律萧何”明白,二来老生“摇条辙”比“梭波辙”容易发声。马先生此处的改动,一举两得,的确高明,可算是成功改词的范例。』撕边先生大作《“改词”漫议》中所举范例,恰是这一条让笔者异见丛生。当然,先生大作要登堂入室,无奈为之也不为过,只是说不准马老板在阳堂天庭仍唉声叹气不息……!

再拉一个宰相出来——魏徵。魏徵《述怀》诗曰:“古木鸣寒鸟,空山啼夜猿。”蛮蛮好的“古木寒鸟鸣,空山夜猿啼”颠倒为啥?不为啥,有【倒装概论】述:『为了表达上的需要,有时特意颠倒句子成分或分句的一般次序,把句子的一般次序变为特殊次序的修辞手法,叫做倒装。运用倒装手法,可以加强语势,调和音节,错综句法。』而传统的京剧,尊敬的老祖宗,稍玩一下常识性的倒装句法,因不合时宜,弄得马老板慌不择路,乱了阵脚……!

“大炮一响人头掉”,因为还连着一点颈皮,晃悠悠还未落到地上。“为人休犯皇律条。”皇帝制定的法律条文?不是“皇历条”?笔者说,京戏听着本不易懂,听戏消闲者十之八九,不听成“皇历”,不往皇历上想才怪呢!传统文化中,有“人头落地”惯说,谁说“人头掉地”?有“掉脑袋”惯说,谁说“落脑袋”?词典有『萧何律 :xiāo hé lǜ 1.汉萧何所制的典制律令。』词典没有“皇律条”。试问哪个词句更晦涩?古人编唱词,为着韵脚和合辙,略施小技,来一下倒装句法,惹得马老板慌改不迭,是马老板主意?原旨?创意?天晓得……!

“律萧何”也罢,“皇律条”也罢,马连良果真吃饱了。怎么讲?这一改呀,马老板倒真走向了市场经济前卫的行列,这“律萧何”毋论通顺,限着萧何承相,总有“人治”之嫌;“皇律条”嘛,封建帝制,朕即天命。代表国家、人民利益,制定的法律条文,正是尔今冠冕堂皇反复强调的“法治”呀!这“皇律条”歪打正着。老马潇洒之余,倒真还看他不出思想前卫了半个世纪,实可参加什么大,弄个把代表当当……!

京戏就是京戏,儿夫就是儿夫,丈母娘就是丈母娘,有那么个意思也就可以了,含浑一点天也不会掉下来。一定要问:儿夫不是指儿子的夫人吗?还总算未问:儿夫不是指儿子的丈夫吗?丈母娘不是指丈母的娘吗?还总算未问:丈母娘不是指丈人阿伯母亲的娘吗?天哪!这一杆升上了三代!胡侃侃还勿搭界,要是放在文革,弄成错假冤案,不又成了古人云:欲加之罪,何畏无词耶!呜呼……!

传统京剧的唱词,有精炼的,有粗放的,有通顺的,有逆转的,有正述的,有倒叙的,有合乎情理的,有荒唐无稽的,笔者也并非说绝对不能改,譬如金少山的《铡美案》中,那两句:“眉长眉短有儿女,左膀高、右膀低你定有前妻”,笔者镜子里这付尊容,怎么也看不出洒家眉毛有长短呀,一九四五年间,父母亲带我杭州灵隐寺烧香拜佛,左侧眉毛被烧香老太一把香头一戳,大哭一场外,家母用香灰一合了事。当年的人心,既未向人家要赔偿,也没有想到什么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也许佛法保佑,洒家儿女双全,眉毛是断了一点,尔今眉毛象西园罗汉一般,断处也早无踪影。可金少山这两句唱,直让我闹不明白,后人改弃,当得的。但传统京剧除此,少有七颠八倒的唱词,非改不可的!

撕边先生所述八例中,七例我极赞同,观念完全一致,“大炮一响人头落,为人休犯律萧何。”与“大炮一响人头掉,为人休犯皇律条。”句,笔者阐述了自己的看法。行家往往注重于音律、韵辙,老生“摇条辙”比“梭波辙”容易发声,觉得后者改得好。而笔者以肤浅的常识理解,觉得改得不好。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别胡改!别当古人都是“阿木令”。而再一想,吃了一辈子粉笔灰的撕边先生,未必对『运用倒装手法,可以加强语势,调和音节,错综句法。』会真的不懂?笔者纳闷之余,恰原来撕边先生要进大堂庙门,试试笔下膂力如何,无奈“门票紧张”,得多说上几句好话方可进入,人情之常应该理解。比较撕边先生馀勇可贾 ,在下不及先生多焉!

粗浅看看,京戏唱词让后人诟病甚多,数十载中,好戏不出,指摘无穷。君不知这传统京剧煞是“大智若愚”,唱了一辈子戏的马连良,笔者才不相信他连倒装句也不懂,而诗圣杜甫竟连“ 鹦鹉啄馀香稻粒,凤凰栖老碧梧枝。”也弄不明白?胡诌这:“香稻啄馀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的。天下何是“鹦鹉粒”?天下无处“凤凰枝”?“律萧何”?做官自律差?连制定法律条文的萧何也觉悟不高?要“律”一下?!“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的封建社会,肯定是不喜欢这“律萧何”用词的。后人改“皇律条”,是进是退?通与不通?洒家也搞糊涂了,哀哉呜呼……!

本贴由鹧鸪天于2007年11月04日20:17:30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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