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明,中国戏曲音乐理论研究会理事,毕业于四川音乐学院作曲系、中国戏曲学院作曲系和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部,曾任北京市朝阳区文化馆副馆长,北京市艺术研究所创作室副主任。
从1970年——1982年在中国人民解放军13军宣传队任演奏员、演员、作曲、指挥。曾先后创作小歌剧、舞蹈音乐、歌曲、器乐曲300余部(首)。曾为电视片《公务员》、《美国环保印象》、《情到深处》作曲和编曲。1992年由中国广播音像出版社出版《中国京剧系列演唱伴奏带唱腔谱》(记谱)。近年来,先后在京剧创作剧目《红山渡口》、《圣歌》、《心愿》、《沧海忠魂》、《大宫庄的钟声》(与人合作)中担任作曲。
曾随万瑞兴、王鹤文和王彩云等名家学习京胡演奏,并在《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坐宫》、《坐寨》、《盗马》、《断桥》等十余出戏中担任京胡伴奏。近年来,在各类报刊、杂志上发表京剧音乐理论文章数十篇,其中《走出京剧唱腔写作的误区》获中国第七届戏曲音乐理论年会论文二等奖。
中国戏曲学院旧址寂寥的校园东墙角落,原先有间昏暗残破的老琴房,下雨屋顶漏雨,刮风四壁透风,平日很少见人光顾涉足。1996年某个秋日的午后,从这里飘然传出悠扬琴声,青年学子一个个趴着窗台探头探脑好奇窥探,一夜之间,更换了主人改变了模样。看那操琴者十分眼生。双目微阖,神清气定,仿佛完全沉醉于音律琴韵,毫不理睬窗外这帮小毛头。他,正是他们的同学,本年度新入学的音乐系进修生,主修京剧作曲,副修京胡,大号王志明。这位后来供职于北京市艺术研究所创作室的戏曲音乐家,一段弦索情缘,为他人生的里程点染出一些传奇色彩。
寄托父爱的小铜锣,一敲敲开京剧的门
许多梨园世家,子承父业蔚然成风,生行的谭门五代,旦行的梅氏衣钵,无不自成一派,源远流长。老王家祖上并无戏曲从业者,从爷爷那辈儿,抖落出京剧戏迷加票友的典型做派,爱听、爱玩儿,还挺在行。北京城几家老戏园子常来常往,马、谭、梅、程,老本新戏,哪出也不能落了空。到了父亲这辈儿,已然成了远近声响的京城名票。上世纪50年代,父亲王树山不过二十出头,北京第一机床厂优秀车工,曾在中南海瀛台为毛主席现场讲解、演示操作;还曾打破全国纪录并获得自行车运动健将荣誉称号。业余时间,王树山喜欢泡在几家十分红火的票房任鼓师。兴致来了,清清喉咙吊几嗓儿老生名段《击鼓骂曹》、《文昭关》、《四郎探母》、《空城计》,引得戏迷大呼小叫齐声喝彩。
那时候,王树山最乐意领着头生子王志明满城溜达,在票房玩的次数超过去公园转的密度。他心里琢磨着,打小灌耳音,一次两次、十回八回,指不定能“熏”出个角儿来。
最初的记忆遥远而模糊。王志明平生触摸的第一件乐器,父亲给的那面小铜锣。灯下金光闪耀的响器,晃得他眯缝着眼睛。左手三两根指头勾住锣边,薄薄的木片敲在锣面上“当当当当”,小志明并不觉得刺耳闹心,早随父亲听顺耳啦。这件响器如同玩具,却不能瞎玩儿,得照着规矩来,快慢长短,轻重缓急,敲出点儿来。大约在三五岁光景,磕头拜了师傅。那晚,父亲把小儿安顿在乐队中间,而非像往常放在乐队后面。就这样混沌懵懂,听着弦儿,跟着腔儿,寻着点儿,王志明一下又一下、一串又一串,敲击那面小锣,“急急风”、“抽头”、“凤点头”……像模像样有板有眼,章法有度拍点不乱。台下票友观众发现,今儿铿锵脆亮的声响,竟然出自侧幕边这小大人儿似的顽童,顿时场子里像炸窝爆棚般欢声雷动。父亲一边双手击鼓,一边环视四周,眼风不时扫带着爱子,满脸得意的模样,王志明至今难忘。
从那以后,父亲带王志明去票房的次数更勤了。每场演出,观众总要特意地冲着小乐师鼓掌喝彩,这便成就了几大票房一道景观,一段佳话。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父亲28岁时突遭意外去世,也许他们兄妹三人的人生轨迹完全走的是另一道。听奶奶说,按照父亲的意愿,两儿一女仨孩子,将来都得入梨园行,吃开口饭。他要为京剧舞台培养出一个小生、一个花脸、一个大青衣,个个是红透天的角儿!
父亲去世,家里大梁折了天塌了。王志明好像从很高很高的高处一下子跌落下来,坠入无底深渊,前途一片渺茫。8岁的孩子,京剧票房再也没人带他去,他也不愿去;听不到皮黄弦索锣鼓经,他也不想听。父亲走了,小铜锣还在,王志明小心翼翼地把它用布包好收藏在大衣柜下面的抽屉里,他不动也不让人动,好歹是父亲留下的一个念想儿!那天放学回家,王志明照例习惯性地伸手到那个抽屉去探摸父亲留下的小铜锣,嗯?咋没啦?再摸,往里往深了摸,翻遍了也没有。他一下慌了、急了、怒了!谁见了?谁拿了?弟弟回来,蔫蔫地躲闪着嗫嚅:卖啦,卖给了废品回收站,五毛钱!那面父亲留下来的小铜锣,再也追不回找不着啦!弟弟一看他捏紧了拳头,转身夺门而逃,他一路狂奔,追着弟弟打。认错管什么用?!求饶管什么用?!那种绝望是摘心掏肺尖刀剜肉一样的疼!他不知道心头那个大空洞,该用什么去填补?
阴差阳错的京二胡,一拉拉进军宣队
少年不知哪天兴趣转移,又踢上足球了。天天放学不回家,满处找人找场地天不黑不散伙。一身泥一身土,新球鞋穿不了多日就踢咧了嘴。母亲和奶奶背着他唉声叹气,谁也不忍责备这没爹的孩子,由他去吧。
如果不是一场大病把他从球场拽进了病房,可能这一辈子也不会与弦索再续前缘。医院关了月余,出院又在家静养,母亲怕把孩子憋出问题。还让他学一样出声儿带响儿的玩意儿?那个印象特清楚,母亲带去隆福寺那家乐器店,娘儿俩谁都不懂,什么京二胡民二胡,长得太像。这把琴瞅着顺眼、拿着顺手,还便宜、3块9毛5,得,就是它。母亲正儿八经给找了师傅,厂子里业余拉琴的伯伯,白教他不要钱。
拜了师傅才知道,敢情买了把京二胡!还换吗?别价!小子性急,回家早烫了松香紧了弦儿,没法儿换。嗨,拉吧,管它叫啥。师傅又带了把旧京胡送给徒弟,开蒙第一课,【西皮小开门】。从此,呼家楼西里马路北边三楼窗户,尽出“杀鸡杀鸭”的动静儿,吱吱呀呀嘈嘈杂杂,肆意践踏着街坊邻舍大叔大婶儿的耳朵。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不知哪来的自觉性儿?谁也不用催,谁也不必管。开了头就刹不住,很疯狂、很痴迷,玩儿命。奶奶心疼他,歇会儿,下楼玩去?总惹得他起急发火。还真把练琴当回事,母亲心里也踏实。
十指活动开,心眼也活泛,他终于开窍了。带着脑子用着心思练习,琴音出来渐渐地透着不一样的劲头气韵。街坊邻居大叔大婶有意无意间发现这琴音变化,顺耳入心有滋有味。曾经一块儿踢球的同学到家玩儿,王志明就闷头拉琴,小伙伴听得出神发愣,嘿,呆在家长本事了,琴拉得没治了!王志明暗自得意心里美!上世纪60年代,舞台上看到的,广播里听到的,大多是革命现代京剧。看多了听熟了,小子们蛰伏的艺术细胞被催生激活了。一个个心痒痒手痒痒嗓子也痒痒,球儿不踢啦,天天聚在王家,他给他们吊嗓子。一句一段,一招一式,模仿李玉和、郭建光、杨子荣,唱念做打乐此不疲。父亲的文艺“基因”血脉遗传,王家孩子个个灵性。弟弟的小提琴也从“杀鸡杀鸭”开始,很快就能拉小曲儿,音准节奏乐感都不错。再后来,从《新春乐》、《新疆之春》到《金色炉台》、《阳光照耀塔什库尔干》。真是奇了怪,五线谱不识,简谱也不认,所有曲子听会了也拉会了。初中毕业,弟弟凭着这把小提琴,神气活现地进了煤气公司宣传队。
王志明已不满足自拉自唱自娱自乐,开始积蓄登台出场的信心与实力。他和小伙伴你买我借东拼西凑,竟然弄齐一堂京剧“武场”锣鼓家伙。王志明俨然“总指挥”,小伙伴听从分派:大刘大锣,郭子小锣,启明铙钹。这帮孩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哪里开戏,准保蹭听。王志明耳音和记忆无人可比,一出戏多听几遍,他就能把锣鼓经背熟记录。再口传心授教给小伙伴练习。家里人被吵得实在受不了啦,老奶奶一跺脚,小子们抓起家伙四下里逃窜。活像一群流浪儿,刚刚坐下,又被轰走,常常为找一个能够踏踏实实练习的地儿,东奔西跑。
这位文武场全在行的少年,在京城样板戏开花时节,身手大展小有名气。弹月琴、拉京二胡,最后正经八百坐到主奏京胡的位置。许多单位排演大戏,有人热心推荐王志明。人家还以为是位爷呢,来了一看,嗨,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他?行吗?他从不多言不多语,一脸满不在乎的劲儿,吱吱呀呀一对弦儿,甩开膀子就拉,那叫一个溜儿!有一回,京棉二厂排演钢琴伴唱《红灯记》,王志明和那帮哥们儿担纲“武场”,他领衔鼓师,一派乃父风范,从此名声大振。
全国普及样板戏高潮迭起,军旅文艺宣传队纷纷进京招兵买马,网罗京剧表演人才。1970年冬天,已是北京再生胶厂青年钳工的王志明,带着面临初中毕业上山下乡的妹妹,东奔西跑四处报名。那天面试,他拎着把胡琴陪着去了。一段阿庆嫂《定能够战胜顽敌渡难关》唱下来,主考军官交换着赞许的眼神。王志明心里有谱,妹妹当兵应该没问题。谁料首长又问“你想不想当兵?干脆一块儿走吧!”20岁的王志明“无心插柳柳成荫”,离开工厂,告别母亲和奶奶,带着未成年的妹妹,从首都北京到了山城重庆。参军后演出的第一部《沙家浜》,16岁的妹妹挂头牌演女一号阿庆嫂。王志明担纲主奏琴师。在十三军一干就是12年,兄妹俩默契合作的剧目可以排成一大串,《审椅子》、《智取威虎山》、《龙江颂》、《海港》、《杜鹃山》……
一专多能多面手,工农兵学员专业强
王志明兄妹成了十三军宣传队挑大梁挂头牌的红角儿。全军调演、军区选拔、下部队慰问演出,走哪儿火哪儿,深受官兵喜爱。他原本因演奏京胡而参军,到了部队,世界大了,视野广了。部队文艺人才,要求一专多能。王志明入伍前就是多面手,京胡、月琴、京二胡,打鼓,大小锣铙钹,文武兼备擅长。而且天生一条“金喉铜嗓”,变声期后,又宽又厚,结实高亮,是唱黑头的料。70年代中期,军宣新编创排现代京剧小戏《红山渡口》,王志明主演男一号连长。他熬更守夜加班加点,自己创作设计唱腔,演出效果好得出乎意料。
他开始有了非常明确的求知欲望。戏曲乐队这套家伙玩儿得转,西洋乐队“十八般兵器”也跃跃欲试。小提琴、中提琴,抓过拉一拉;小号、长号,拿来吹一吹。后来队里正式联系重庆歌舞团专业老师,教王志明演奏大提琴,他正式住进歌舞团,坚持上课,每天练琴。一本《大提琴初级练习曲》两个月就“啃”下来了,回到部队足以应付工作。宣传队不演京剧,改上芭蕾舞《红色娘子军》,王志明的大提琴完全顶得起来,“快乐的女战士”中那段舒展悠扬的大提琴SOLO毫无问题,相当“专业”。在这个中西混合乐队里,操起什么玩儿什么。来自五湖四海的战友轮流探亲,谁走都无妨,留下来的“坑”,他都能填满夯实,保证演出。
1974年,命运将王志明再次推到一个十字路口,他面临前途和职业的重新选择。成都军区战旗话剧团准备调他去演话剧;而四川音乐学院正在招收工农兵大学生,他被部队列为推荐的优秀人才。演话剧?学音乐?前者会立竿见影,上舞台、当主演,名利双收;后者要寒窗苦读,进教室、做学生,沉闷寂寥。王志明内心非常矛盾,他喜欢在舞台上表演的感觉,更渴望上大学系统正规地学习音乐。时间和机会容不得细细斟酌慢慢掂量,他甚至来不及和母亲商量,便做出最后的决定。
从十三军宣传队来到四川音乐学院作曲系。当时,教授们普遍受到造反派的摧残和伤害,一个个如惊弓之鸟,心灵极度敏感而脆弱,对这些推荐入学的工农兵学员,怀着深深的戒备和恐惧。师生关系多少有些不正常。王志明却表现出那个特殊年代大学生少有的品性与教养,他对所有的老师由衷地敬重,因此老师愿意教给他真东西。他的作曲主科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师生们经常下部队、工厂、农村开门办学。作曲系和声乐系搭帮结伴,以便作曲系师生写出的作品,声乐系师生马上就能演唱。王志明的作品成活率极高,他的旋律民族风格性强,音乐语言也新颖独特,很受声乐系师生的欢迎。
有一次开门办学,作曲系冯光钰和朱泽民两位全国声名赫赫的民族音乐学专家,得知王志明在部队演过样板戏,顿时来了情绪兴致,一个操京胡,一个配以京二胡,民乐系同学也来凑热闹,弹月琴的吹竹笛的,一起为王志明伴奏,他亮开嗓子唱了几段《杜鹃山》雷刚的“三起三落”、《海港》里高志扬的“真是个装不完卸不尽的上海港”,引动师生和群众喝彩声声掌声阵阵。那一回,王志明过足了戏瘾,两位老师,经过文革的磨难,好久没这样开心。在王志明高亢豁亮的皮黄声腔中,老师紧缩的眉头舒展了,绽放难得的欢颜,释放难得的快活。那几年课余时间,学作曲的王志明没少为那个来自京剧团的学指挥的同学拉京胡吊嗓子,在音乐学院也算一道独特景观。
许多工农兵学员既无专业基础,又无音乐爱好。纯粹为跳出“农门”改变身份,在大学里混个文凭。王志明真心喜欢音乐,真想学到本领。作曲“四大件”不同于京剧“四大件”,王志明自知键盘基础差,成天关在琴房里,弦上练就的左手功夫,弹性和灵活度好,但触键下键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需要慢慢去体会。钢琴从《拜厄》开始,一条一条过;《车尔尼》599,一条一条啃“瓷实”。期末实习汇报,同学们吃惊之余无不向他投去羡慕而佩服的眼光。
中年回炉再造,谁道“人过三十不学艺”
从对越自卫反击战前线回国不久,王志明转业返京在朝阳区文化局当文化干事。后来又坚守朝阳区文化馆业务副馆长岗位,曾组织过无数次京剧票友演出、比赛。干到第15个年头,一个契机偶然降临,王志明如梦方醒,突然发现自己前半生被动服从多,主动冲刺少。他对戏曲音乐的本真原始的情感,犹如心底奔涌的一条暗河,流速时缓时急,波纹时起时伏,从未真正静止过。人到中年,再不行动,岂不悔之晚矣!再为自己情有独钟的兴趣爱好选择一次吧。这就是本文开头一幕的真实背景。那年,他正好46岁。在中国戏曲学院历史上,创造了一个纪录,留下了一段佳话。校方、老师和他自己,谁也没有料到,这个老学生,一年结束再续一年,寒来暑往连续读了四年进修班!
四川音乐学院作曲系黄虎威、朱泽民、高为杰等全国著名专家早已为其装备作曲“四大件”,而京剧作曲教学尚未自成体系。王志明四年未正式上过一堂京剧作曲课,精力和心思,全部用于学习京胡演奏。他先后随王彩云、王鹤文、万瑞兴三位名师习艺,掌握了梅、程、马、杨等流派唱腔京胡伴奏技艺和音乐艺术的真谛。春华秋实,王志明中年人生最大的收获,莫过于此。重返校园,从早到晚,耳边厢听着皮黄声腔、丝竹管弦;眼睛里盯着,俊男靓女,净末生旦。王志明仿佛回到了风华正茂的青春少年时代,身心都变得健康而年轻。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经常为自己的选择庆幸,也经常懊悔沮丧。唉,白白浪费了生命最可宝贵的时段,如果当初转业回京,马上走出这一步,现在说不定是这儿的教师了……世上有后悔药卖吗?没有,那就面对现实,从头再来!
王彩云,中国第一位京胡专业硕士研究生。音乐悟性好,技艺超群。王志明跟她两年半,早期自学“野”派得以矫正和规范,张派、梅派唱腔伴奏音乐深得真传。因王彩云去台湾讲学,王志明要求转至王鹤文门下,在其擅长的生行唱腔音乐伴奏艺术方面又有新的收获,尤其右手弓弦触动摩擦的讲究,音色的调配打磨等功夫日渐精进修炼得道。通过合奏课的旁听与实习,王志明发现当时在学校兼课的中国京剧院著名琴师万瑞兴,在程派唱腔伴奏音乐上更胜一筹。最后一年,他要求师从万瑞兴老师主攻程派唱腔音乐,沉迷在其极为独特的技法和韵味,深度钻研精粹要领。他把自己关在琴房,自觉要求平均一天练琴七八个小时,甚至超过十多小时。总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有时太晚了就住下来。清晨,别人还在被窝里,他又接茬儿拉上了。王志明曾多次登台主奏京胡,一个音乐系进修生为表演系本科生演出担任伴奏,在中国戏曲学院历史上,还属于前无先例的新鲜事儿。四年过去了,王志明心里怅然若失。他,实在不愿离开这个充满艺术气息和青春活力的校园,恋恋不舍地向伴随他度过4年学习生涯的这间旧琴房挥别。
常言道:人过三十不学艺。正好五十岁知天命那年,王志明前脚离开中国戏曲学院,后脚迈进中国艺术研究院研修班。一边深入戏曲理论学习研究,一边继续坚持每周到万瑞兴家里上课,前后长达三年。这三年,他们师生合作,整理出版了程派经典唱腔伴奏CD和程派唱腔琴谱集。谱面上标记的演奏法,包括弓法、指法、技法,从未有过的精准明确、翔实细致。倘若不是王志明琴艺精进,掌握了大量流派唱腔伴奏文献和演奏技巧,再融会贯通作曲专业知识技能,又怎能取得这样的丰硕成果。在录制程派唱腔伴奏CD时,王志明恭请万瑞兴老师出山主奏京胡,他自己则以京二胡相随相伴。那正是他童年开蒙的文场四大件乐器之一,抚摸着琴谱和唱片,王志明不禁感慨万千!造化弄人,围绕着轴心转了一大圈,终于回归原点。他曾参与中国京剧院《江姐》、北京军区战友京剧团《沧海忠魂》、石家庄京剧团《大宫庄的钟声》等新剧音乐创作;新世纪第一个春天,张艺谋首度执导芭蕾舞剧《大红灯笼高高挂》,应作曲家陈其钢之约,王志明担任戏曲音乐顾问……剪不断理不乱,弦索情缘,生命咏叹,真正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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