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蓉蓉的一生与京剧结缘。她凭巧机入梨园,一路饱经风雨,恒定的是那颗对京剧艺术的热爱之心。她没有天赋奇才,却用汗水浇灌出硕果累累;她没有傲人的艺术家世,却有良师益友相伴一路走来。

一心求艺,得遇良师

王蓉蓉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家中长辈无人唱戏,幼时从收音机中听样板戏入迷,无师自通的她便学会了那些现代戏中旦角的唱腔,而且学得像模像样。16岁高中毕业那年,她怀惴梦想,只身从鞍山到北京报考中国戏曲学院。偏偏那一年该校投有招生任务,但她对京剧艺术的执着深深打动了当时的戏曲学院院长史若虚,他和几位老师认定这是一块好坯子,竟破例允许这个爱京剧近乎痴迷的小票友可以在学校内听任何老师讲课。这也许是王蓉蓉命中与京剧有不解之缘,才遇上这位慧眼识金、爱才如命的史校长,使这块璞玉得到被雕琢成器的机会。一年后,她如愿以偿,被中国戏曲学院表演系录取。

入学后,面对来自各地的学员,没受过专业训练的她感到了压力,缩短与其他学生的距离只能从基础做起。凭着一股韧劲、一股拼劲,用功更用心的王蓉蓉在别人逛街时把自己关在屋里闷头学戏。入学头半年,她一共只出校门4次,也只是为了买些生活必需品。当同学们利用到外地演出的机会游览名胜时,她却在招待所内独自背戏。

仅仅刻苦是不够的,戏曲学院老师们的教导为她的成材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王玉蓉、蔡英莲等老师的关心下,王蓉蓉先后学了20余出唱工戏。由于她嗓音宽亮,音色清丽、甜润,加上扮相俊美、表演稳重,因而得到了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张君秋的赏识。她至今还记得与张先生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1978年底,张先生看过我主演的《二进宫》后,专程来到学校,打听演李艳妃的是哪个同学。我当时只有十六七岁,吓得心咚咚直跳。见面后,张先生说:‘这孩子是个角儿胚子,老祖宗有戏饭给你吃。’那时我对‘戏饭’‘角儿胚子’这些词还不大懂,但听得出来是在表扬我,心里非常高兴。”

大学4年,她演出的《四郎探母》、《大·探·二》、《西厢记》、《赵氏孤儿》等都是经张先生把关,才与观众见面的。张先生还为其亲授了《坐宫》、《望江亭》、《状元媒》等剧目。勤奋加之良师的循循善诱,她的进步令人刮目相看。仅用一年半时间,王蓉蓉便以一出《四郎探母》名声鹊起,成为当时中国戏曲学院少数的“科里红”。

博采众长,拓宽戏路

毕业后,王蓉蓉被分配到北京实验京剧团工作,她受到了团领导和众多老演员的重视和扶植,刚入团不久即派她主演张派的《望江亭》,此剧于1984年1月参加了北京市中青年演员调演,在13位获得优秀表演奖的青年演员中,王蓉蓉名列第一。刚出校门,她便初尝成功的滋味。

正式成为一名京剧演员后,她时时牢记张君秋先生的话:“演戏一定要做到每演一场,都要跟第一次演出时一样,千万不可‘演油’了,否则,将来无论演什么戏都不会认真。”这个教导让现在已经拿了戏剧梅花奖的王蓉蓉仍然对每次演出都如履薄冰。不论是当演员,还是任团长,她始终没离开过舞台,至今依然是团里的台柱子,每次演出都如同第一次演出一样认真。

京剧演员要的是真功夫,其成功是靠一天天熬出来的。王蓉蓉说,京剧演员不可能如娱乐明星一样一夜成名,重要的是脚踏实地。有时她的心里也有点不平衡,但对京剧艺术的挚爱与追求丝毫没有动摇过,她自信地说,再过500年,京剧的魅力依然不减。凭着执着的信念,她勤于练功,风雨无阻,让观众深切领悟到“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真谛。

她一直铭记先师的遗嘱,“学艺应取法乎上,破除门户之见,博采众长,见贤思齐”。由于高中毕业后才开始学戏,她在身段方面的基本功是弱项。进入剧团后,她越来越体会到京剧是一门综合艺术,要想攀登京剧艺术的高峰就必须具备扎实的唱念做舞,乃至武打的艺术功底,她必须补上这一课。于是,她利用业余时间,苦练基本功,拿刀动枪,不知流了多少汗,吃了多少苦。

她在继承张派艺术的同时,努力学习其他流派的戏。在首届中国京剧优秀青年演员研究生班3年的学习中,她主动跟艾美君老师学了《游龙戏凤》、《霸王别姬》、《贵妃醉酒》、《挂帅》等许多注重舞蹈和身段的梅派戏,重点练眼神和表情,来丰富自己的演出。为了表现京剧《宰相刘罗锅》中格格娇宠任性、聪明顽皮的性格,她借鉴《游龙戏凤》的表演程式,使用了一些花旦的指法、眼神、脚步,使人物立体化,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用心感悟,风采动人

作为张派青衣,王蓉蓉一直潜心琢磨张派艺术精髓。经历了“刻模子”阶段后,随着年龄的增长,舞台实践的不断积累,舞台经验的日益丰富,对本流派的认识和理解不断加深,她开始突破表象的东西,转而挖掘内涵,学习流派的一些演唱技巧和表演方法。她认为,无论是学哪个流派的戏,一定要先继承,但继承不是表面、浮皮潦草地继承,而要扎扎实实、脚踏实地地去继承,就如同学书法,在临摹到一定数量和质量的前提下,才能考虑去发展和创新。继承张派艺术,其中很重要的是根据自身的条件来“化”,根据特定的剧情、人物来“化”,这个“化”就是创造。

由中国京剧优秀青年演员研究生班毕业后,王蓉蓉的技艺又有所精进,在学习张君秋墨学神韵的基础上,对人物的刻画有了新的理解。她在《赵氏孤儿》中扮演的庄姬公主,依然是艳如桃李、冷若冰霜,但人们仿佛触到了公主那义愤填膺、激荡翻滚的脉搏和强烈的内心感受。她的唱腔仍旧悠扬嘹亮,但人们似乎听到其中丰饶情感的流淌。于是这个庄姬公主变得血肉丰满,不仅带给观众美的愉悦,而且令观众心酸。

通过《西厢记》和《断桥》两出戏,她在学张的历程中开始进入化境。在《西厢记》中,她不仅充分发挥能歌善唱的特点,而且不再过多地追求声音的高亢响亮、气力的充沛足实,而是以感情控制声音,尤其是唱段后的拖腔,一反过去的高入云霄、道劲刚脆,完全深入到角色内心来刻画人物。许多观众看后纷纷拥到后台,夸奖王蓉蓉把崔莺莺演绎得如此栩栩如生,宛如一幅生动的唐人仕女图。

出演《宰相刘罗锅》中的格格,对王蓉蓉是个很大的挑战。作为一名正当红的张派名旦,她要跨出行当的界限,打破流派的规范,塑造颇具喜剧风格的新角色,确实让人有一种破门而出的感觉。她说,演老戏,从程式到人物,一招一式、一腔一韵都有固定的格式可描摹。而演格格,一切要靠自己内心的感悟与理解,脚步怎么走、神态怎样抓、念白的语调、唱腔如何运用,每一个表演要素都需调动起个性化的才情,一点一滴地搭建构筑,没了可供模仿的“范本”,少了依托,也少了束缚。随着一步步进入角色,她得到了一种从容挥洒的快感。格格率直纯真、疾恶如仇的可人本色与王蓉蓉擅长的张派意蕴浑然一体,人物形象饱满生动,又增加了京剧的视听冲击力。她坦言,这个角色是把自己多年流派继承的艺术积累,在一个宽松的演艺平台上化开了再聚拢来,“潇洒走一回”,惬意得很。

戏如人生皆认真。王蓉蓉演戏认真,管理剧团更是尽职尽责。自从2007年年末担任北京京剧院一团团长,平生不喜欢当官的她勇敢地担起责任。做好传帮带,培养新人;做好京剧艺术的传承创新,打造品牌;带领全团职工走进市场,增加演出机会。

艺无止境,任重道远。王蓉蓉说,不论是当演员还是当领导,都要为京剧事业尽心尽力,因为京剧是她一生的信念与追求。

王蓉蓉 北京京剧院一团团长,国家一级演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国声乐研究会会员。全国宣传文化系统“四个一批”人才,中国文联德艺双馨艺术家,文化部优秀专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主演过《望江亭》、《状元媒》、《玉堂春》、《白蛇传》、《四郎探母》、《红鬃烈马》、《大·探·二》、《龙凤呈祥》、《西厢记》、《刘兰芝》、《霸王别姬》、《赵氏孤儿》、《春秋配》、《晨钟惊梦》、《杨玉环》、《党的女儿》、《黄荆树》、《四进士》、《正气歌》、《香罗帕》、《桑园会》等剧目,在京、津、沪及山东、河北、辽宁等地均受到好评。1992年,她东渡扶桑,与日本艺术家联袂主演神话剧《月空殿》,还多次到韩国及我国香港、台湾地区演出。曾获得全国新剧目汇演优秀青年演员奖、第一届中国艺术节优秀表演奖、第十四届“白玉兰”主角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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