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指挥家曹鹏先生于六载前创建上海城市交响乐团后,曾嘱咐笔者一同商讨筹划仿效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打造一个富有中国特色、经得起海内外观众挑剔与考验的“新春京剧交响乐演唱会”品牌,经过申请基金、遴选曲目、写作配器、邀请演员等多方努力,参与配器者有龚国泰、阿克俭、郑德仁等资深音乐家,但因配器效果始终未能尽如人意,迄今不能梦想成真得以落实。对比目下京剧交响乐到处开花争赶时髦现象,曹鹏老师艺术求索的严谨、严格、严肃态度,反而格外令人起敬。市政协原副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蒋澄澜先生曾对笔者言,“京剧交响乐的成功难度,关键在于配器,写作者两头均要懂行,否则往往给演员套上绳索,吃力而不讨好。”可谓一语道破要害。

张悦《红娘》(王树滨/摄)

看了央视戏曲频道元月18日直播在沪举办的《2012春节京剧晚会》,总体印象想来完全可以成为理想中中国式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这台主要由京沪两地菊坛精英强强联合担当的晚会,乃2010年底上海大剧院举行两场庆贺京剧“申遗”成功、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名录之《京津沪京剧名家对口交流演唱会》的延续,而且由全国人民敬爱的朱镕基同志创意策划、亲自拟定节目单、反复修撰演出说明文稿,并与夫人出席观看。开幕前,只见白发苍苍的朱镕基同志在观众席上还手拿着话筒、即席发表演说,用词不时蹦出幽默潮语,性情中人那至真意切本色的自然流露,让人根本忘掉这位铁杆老京剧迷已逾耄耋之龄。马连良先生之女马小曼由夫君燕守平伴奏、反串演唱马派名剧《淮河营》;遭受大病现已初癒重上舞台、如今仅能单手把琴的尤继舜老师,在李祖铭老师的拉弓配合下,为夫人夏慧华伴奏梅派名剧《霸王别姬》,“南尤北燕”称号,寓意德艺双馨模范伉俪,名不虚传。朱镕基夫妇于尤 继舜、夏慧华演唱罢,带头与全场观众一同起立,用长时间鼓掌,向艺术家忘我献身的崇高精神致以敬礼,留下上海大剧院有史以来的难忘一幕。

熊明霞《金玉奴》(王树滨/摄)

一年前的拙文《“非遗”传承,鼎力协作》曾指出前年底两场“京津沪对口交流演唱会”有不足之处,出场演员一律身着旗袍西服、不离扩音话筒,如同独唱音乐会,似乎远离京剧演出原味特质,看懂京剧必须不靠演唱会,要看各行当大角儿演整出戏,才能全面领略京剧作为综合性艺术的内中奥妙魅力,逐渐产生启蒙入门作用。此番晚会有了改进,演员出场大都化装演唱,而且下半场以李维康、耿其昌、赵葆秀、史依弘、张建国、奚中路等年富力强名家联袂主演《龙凤呈祥》几折精彩选场亮相,回归到龙年和谐愿景与京剧意境原汁原味,真叫人大呼过瘾。

方开柳《霍小玉》(王树滨/摄)

此前由优秀中青年京剧演员在央视《空中剧院》封箱戏大反串专场,亦有几处可圈可点表现:朱强、朱世慧、宋小川、包飞已是梅开数度,今创新点子仍表现不俗;梅派青衣张馨月、王怡唱马派须生名段《甘露寺》,却由张学津老师率其众弟子组成乐队伴奏,凸显新意;而凌珂、杜喆、冯冠博、傅希如、杨少彭五位老生反串《龙凤呈祥》孙尚香,堪称个个给力、唱功不凡,兼多行当、令人捧腹。

唐禾香《狮吼记》(王树滨/摄)

一周前恰逢《孙毓敏舞台生活六十周年》到沪巡演三场,虽遇大雨滂沱,天公不作美,但见乘兴而来观众鱼贯入场,依然场场热气腾腾。尽管剧目以孙老师个人新编戏为主,使得满台荀派风格溶入明显的孙氏印迹,常秋月、熊明霞、唐禾香、张怡、许翠、方开柳等的各具风采表演,让人见识弟子们由孙老师提携把关,在新世纪荀派艺术发展跨越中的勇敢步伐与不懈推力。


许翠《双玉缘
》(王树滨/摄)

好戏上演不绝,台下目不暇接。室外正值大寒天气,而今菊坛却春来早。抚今追昔,感慨万千,不禁忆及四十五载前身处文革浩劫中的萧长华老前辈对张君秋先生留言道(大意为),“咱们梨园行是给观众带来快乐的喜神,历来当权者对咱们好的,他保准兴旺,要是对咱们不好,那他的日子一定也长不了。……”我们见证了改革开放历史新时期三十余载京剧艺术的复苏振兴,面对国家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今天,完全有理由相信,申遗成功后京昆国粹艺术的明天,将会更加繁花似锦、春色满园。

2012年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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