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京剧张派领军人物薛亚萍
王树滨
薛亚萍老师与笔者合影
牛年春节，购得北京音像公司新出版一套四张录音光碟《薛亚萍典藏专辑》，内容与原北京出版社的薛亚萍张派唱腔光碟相比，增加了《刺汤》《彩楼记》《法门寺》《娄山关》以及关肃霜老师的现代戏名段《黛诺》，对于张迷追星一族而言，听罢陡增新意。掐指算来，与薛亚萍老师分别已整廿五载，那是1984年37岁的她和山东聊城京剧团初次来沪演出，沪上张迷才得见识享有“小张君秋”美誉薛亚萍的出众才艺，笔者亲睹首场《铡美案》演出一票难求、剧终谢幕无法结束的盛况，薛不得已加唱两段的轰动场面，开创穿着秦香莲戏服唱谭记儿“南梆子”的先例。翌日应《解放日报》稿约，特地到中国大戏院后台采访薛老师，交谈第一句我们都庆幸自己赶上了一个好时代。正由于文革浩劫结束，拨乱反正与改革开放，薛亚萍与方荣翔、宋玉庆等名家才有可能同在山东省京剧团合作，张派艺术有了用武之地，让经典传统剧目重返京剧舞台。那时薛亚萍刚过而立之年，艺术灵感才情自然如喷泉涌发。
薛的成才之路与众不同，虽说出身菊坛世家女儿，但未进正规科班戏校，全靠自幼家学子承父业，15岁幸得随母赴京，正式拜入君秋先生门下而得天独厚地住宿大师家中，和张府子女十余人“三同”—同吃、同住、同学艺，几乎天天日夜一大家子到剧场后台，一边看先生演出，一边现学，手眼身法步接受实地艺术熏陶；先生与琴师在家不断编创打磨新戏唱腔时，薛也在旁经历此难得的艺术孕育全过程，享受“近水楼台先得月”，这种浸、泡、熏优越条件，连戏校学生、剧团学员均自叹弗如、无法企及。近日查阅两年前新版本《京剧知识词典》（天津人民出版社）有关薛亚萍条目，居然有“中国戏曲学院研究生班毕业”，问其是否有误，薛微笑道，漏了“导师”两字，应是研究生导师。值此张派艺术急待承上启下之际，正当年富力强年龄与丰富舞台实践经验的她，一个无学历文凭的演员成为研究生导师，靠的是实力证实着资格，可谓奇迹也。
十多年前，应海外爱好者们之邀，薛亚萍与母亲双双赴美、台湾等地，举办张派学习班授艺，有母亲照料她的衣食起居，免除了首次在境外生活的后顾之忧，让其一心扑在弘扬张派、培养业界与票界再传弟子的事业中，书写了中华文化交流新篇章，留下了京剧海外景气指数上升的新记录。可惜这段日子中的国内观众就一直看不到她的舞台演出了。千禧年的国庆佳节，薛亚萍、杨淑蕊、王蓉蓉、张萍、董翠娜等张派弟子相约到沪作《纪念张君秋先生80诞辰荟萃交流演出》，笔者待到进场开幕方知，薛老师旅途飞机突遇气流颠簸引起心脏病复发，只得打道回府急救。真应了成语“一人向隅举座不欢”，场内观众惟有一阵唏嘘。后来一次，观名家合作《赵氏孤儿》，薛老师仅露面其中“庄姬公主见魏绛”一场便匆匆告辞，台下沪上戏迷喝彩声如潮依旧，却如才喝了一小口新沏茶，而未感过瘾。
喜悉薛老师3月27日携李宏图、朱强、唐禾香诸位京城才俊，来沪有《西厢记》《状元媒》两场合作公演，说起诞生已半个世纪的京剧《西厢记》，窃以为田汉先生的改编本文采斐然，加上君秋先生编创新腔纷呈迭出，珠联璧合留下绝唱，每一幕均有佳词妙腔会令人产生莫名激动，这是所有张派戏中最耐看也具难度的一出，弟子传人能够将全剧一气呵成搬演者历来并不多。笔者的老师、今已96岁高龄的声乐教育家曾叔懋教授曾评说“唱好张腔不易，劲头如同甩春卷皮子，手腕控制力要具有弹性，一般人光凭嗓子条件好还不成，需靠掌握分寸火候的悟性。”笔者观剧右邻座巧为孙毓敏老师之妹、北京戏校教师孙毓华，能说地道的上海话，亦不住地称赞薛亚萍的“范儿”学得正宗。而左邻座一位女青年竟能随着台上薛老师同声轻哼“碧云天黄花地”，板眼乐感丝毫不差，询问由来为一普通票友，目前正跟随戏校张敏智老师进修张派。可见场内的热闹劲。
有道是有缘也靠曾相识，多蒙同为戏迷的企业家兼摄影家陈一鸣先生热情牵线，在“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之夜，与刚从排练场驾到的薛亚萍老师终于重逢，有了叙旧机会。笔者告诉她去岁观赏央视空中剧院录播其与于万增等合作的《诗文会》《西厢记》全剧，唱做功力俱佳，同好互告皆感兴奋不已。薛老师甚欣慰地告知她现所收最年轻的徒弟，为天津仅20岁的赵芳媛，刚从“全国青年京剧演员电视大赛”上获得十佳金奖称号。
薛老师透露，为了纪念君秋恩师90华诞和酬谢沪上戏迷这份情缘，与此番演出合作者旅美琴师李海龙、包茉莉等，明年计划再度来沪献演《秦香莲》《四郎探母》，当即让人充满期待——那又可过把瘾之日。
2009年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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