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老演员退下舞台的问题

读 “山羊坡”先生在“网友文萃”中的“观剧随想”(02. 11), 谈到 一个艺术家要保护自己的羽毛，要服老，要学如何潇洒地告别舞台。深有同感，并钦佩他的直言。

一个人的老化发生的时间因人而异。最明显的老化是形象 与生理上的老化：扮像老了，身体胖了，行动慢了。声音沙哑，调门儿不够了，听力有问题而荒调了，等等。还有一种老化，大家不太注意的是心理上的老化。心理上的老化有两个最突出的现像影响演员最大。那就是信心减少与容易激动。信心少了, 會怕得不到观众的掌声，因之格外卯上，再加上一激动，就很容易把戏演唱过火了。这种例子在清唱会上举不胜举。有一位大大有名的小生表演员 ，张着血盆大口，句句拖长腔，唱得声嘶力竭，直到观众叫好为止。人言，唱戏有三个层次，喊戏，唱戏，与说戏。“说” 戏是最高的境界，唱出来像说话似的。也就是不做作而极其自然的意思。这位艺术家連“喊”都談不上，簡直是在“嚎”了。其实演员自己可能并没察觉，以为观众叫好鼓掌，就是成功了。

型像上的老化是显而易见的。六七十岁的人扮做十几岁的少女，再先进的化妆技术，也无法遮盖老态。不止是面部老，还有的 体态臃肿，行动迟缓。有一次一位不懂戏的朋友跟我去看戏。他问我这戏中的角儿 该是多大年纪，我说应该是十七八岁吧。他说 “那为甚么要找一个这么老的人去演？”问得我不知所答。

对任何一个人“放下”是件不容易的事. 尤其是对一个有成就的演员，更是困难。何况观众还在大声鼓掌叫好。每个成功的演员都有他或她的 “粉丝”。观众对老演员的捧场可以归纳为以下几个原因：一，是粉丝们的主观情思，。因为你是他们的崇拜者，怎么唱都是好的。二，是回味的情思，听你今天的演唱，使他们禁不住回想你当年的风彩，而忽略了眼前的演唱。三，是同情心，看您如今若大年纪还能如此卖力，真是难得。四，有一批不太懂戏的观众，看别人鼓掌，也附和报以掌声。扩音器能使剧场声震如雷，惊天动地，引起大家一阵无比的兴奋与激情。但是，一个负责的演员应该在事后知道检讨自己，听听录音，看看录像。有沒有不妥之処，有没有可改进的地方。自己是不是太老了，型像不对了？是不是该退下舞台了？不要一味地沉醉剧于剧场观众的掌声中。还有更重要 的一点，那就是如今大多数的观众不是在剧场，而是在家里的电视机前。电视机有如照妖镜，不当之处，一目了然, 没有剧场效果的掩盖。

当今我们面临着无比的西方艺术冲击，传统戏剧日渐衰退，这是无可讳言的。听说教育部将把京剧纳入义务教育中。可行与否， 姑且不论，可见国家目前对维护传统文化的重视。那我们怎么还能以 “由六十岁老人演十六岁小姑娘的京戏”去吸引年轻人们的兴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