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爱唱山东梆子

胡春华

曾在青春年少的时候，因父母在外地工作，我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过几年。那几年是我年少时最感快乐自在的时光，令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跟着奶奶学唱山东梆子。

爷爷奶奶的原籍是山东嘉祥胡楼村，他们那里最盛行的地方戏曲就是山东梆子。山东梆子激昂高亢，气势雄浑，唱腔优美。奶奶早上一睁开眼就会打开录音机，放进去一盘“山东梆子”的磁带，然后一边哼唱着，一边给我们做早饭。每当录音机里传来唱词末尾的“啊”声时，奶奶便会对爷爷说：“听听人家唱的这甩腔，多好听？你能唱出来吗？”爷爷听后，就会不服气地“啊”上几声。惹得一旁的我哈哈大笑。

奶奶播放的戏曲中，有《墙头记》《万家香》《玉虎坠》，还有《老王卖瓜》。奶奶对每一首梆子都是如数家珍，唱得也是有模有样。我那时候最喜欢听那曲《墙头记》，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看过由这部戏曲拍成的电影。记得那是上世纪80年代，当时看的还是露天电影，演绎的故事情节起伏，看后却令人心酸不已。《墙头记》是根据蒲松龄的俚曲改编而成，故事中讲述了一位年近八旬的张木匠，因为两个儿子都不孝顺，互相推脱都不愿意养老，最后竟然把年迈的老人推上墙头。

至今想起这部《墙头记》，里面的情节仍然历历在目。两个儿子无奈之下约定要轮流养老，半个月为期限，可是月份有大月和小月之分，因而两个儿子常常因为养老的天数争执不休。有一天，大儿子按期送老人去二儿子家，可是二儿子却装聋作哑愣是不给老人开门，最后大儿子竟然逼迫年迈的父亲骑上老二家的墙头，临走时还叮嘱老人：“你要掉往墙里掉，掉到墙外可没人管饭。”小时候看到影片中的那位老人颤巍巍地骑在墙头上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奶奶每当唱完这曲《墙头记》时，就会用凌厉的声音骂上几句“畜生”，气愤地说：这样的不孝之子，算是白养了！我每当听到这部戏曲时，心里总是暗暗叮嘱着自己：一定要对父母好，对老人好，人老了之后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奶奶见我特别在意这部戏，竟然提出要教我唱戏，我马上就答应了。奶奶教我唱戏的时候，比我还快活，一句一句地教，一段一段地教，等我都学会了，再让我完整地唱给她听。从此，只要奶奶高兴，就会喊上我来一段。如果意犹未尽，便会跟我合唱好几遍，唱得旁边的爷爷哭笑不得。

如今，爷爷奶奶也步入高龄了。不知远在异乡的他们，是否还会时常唱起那一曲曲激越优美的山东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