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最深的印象中,家乡的黄梅戏一直是我最喜爱的戏剧之一。
我的童年,每年过时过节,老家的戏台上离不开湖北的楚剧和黄梅戏。那时农村唱大戏很简陋,没有流光七彩的霓虹灯,没有震耳欲聋的高级音响,没有铁架支起的自动化舞台。那时唱戏,激情的舞台是用红土垒成如长方“凸”字形的方块,伴奏的乐器是二胡、笛子和锣鼓,演员们身上配戴的是有线的麦克风(话筒),还配套有扩音机和土气的喇叭,所有的演艺设备都是人工操作完成的。每一次演出,演员的服装是从当地专业剧团借的或临时定做的。演员的报酬是实行工分制:每天男的是10分,女的是8分。
只要大队一有演艺活动,我和同垸的伙伴一同前往。如楚剧《三女儿赶寿生》、《五女拜寿》,黄梅戏《天仙配》、《女驸马》、《牛郎织女》和《夫妻观灯》等等,一唱就是几天,我也跟着大人快活的玩几天。因为母亲爱好唱戏唱歌,她每次都要我去观看,尽管我看不懂,但还是硬着头皮去学唱腔。一晃到了我上小学的年龄,我学会了识字,每年学戏便是得心应手。
上小学五年级时,我对楚剧和黄梅戏产生了浓厚兴趣。无论是上学在路上,还是放学在家里,我动不动唱几段,练练喉咙,锻炼嗓子。同学们,听了都夸奖我唱得动人,有点像戏剧中的“小后生”,长大后准能当一个歌唱家。后来我竟当上了班上的文艺委员,并在校内校外大型的文艺活动中常常闪亮登场。那时,我偏爱黄梅戏,因为黄梅戏唱腔调甜美柔和有力,就像母亲唱山歌《十劝郎君》,音质优美,吐字清晰,声调平稳,还带有浓厚的地方乡音,是最好学的一种剧种。尽管那时,我对楚剧不太看好,但楚剧中的高八度和低八度的唱腔,我也有八分熟练。但我最大的理想是,长大后当一名优秀的黄梅戏演员。这也是母亲一生中,一直未实现的最大梦想!
进入初中后, 1.65米的我,放学后总是找大队哪些唱老戏的老人抄写黄梅戏剧本,跟着收音机里偷偷地学唱腔,还学会了吹长笛。母亲怕我的嗓子唱哑了,不定时地将鸡刚产下的热鸡蛋打破,让我趁热喝,她说这是保护嗓子最好的土办法。有一年,大队又策演出,正想培养一名接班人。后经几位老师竭力推荐,面试“实考”,我终于如愿以偿,扮演的是一个后生。一年后,我有幸参加了大队黄梅戏《天仙配》的公演,我扮演的是董永,一个女同学扮演的是七仙女,一场娴熟的演艺,迎来了台下数百人观众一阵阵的喝彩,一次成功亮相,让我回味一生。
当我步入军营,黄梅戏渐渐离我远去,再也听不到家乡哪热热闹闹的唱戏场面。由于偏离了爱好,我成了一名技术兵,最终我没有报考黄梅戏剧团,与“专业演员”失之交臂。不过,我偶尔也去买一些著名黄梅戏表演艺术大师王少舫、严凤英,后起之秀名角马兰、陈小芳等磁带回电影队,跟磁带一段段学唱“(女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男唱)绿水青山带笑颜;(女唱)从此不再受那奴苦,(男唱)夫妻双双把家还……”,尽量唱到与名家的声调“原汁原味”。有一次,在团大礼堂的舞台上排练节目,在休息时,我一时心血来潮将黄梅戏《天仙配》中的《夫妻双双把家还》一段对唱“公演于众”,我一边唱男声一边唱女声,又表演男女翩翩起舞的动作,最后还来一个男女声混唱结束。我的一句句唱词,吐字清晰,迎来了当时在场的电影队长、班长和演员雨点般的掌声,弄得台下周围的战友捧腹大笑,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军武,你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啊,既可唱男声又可唱女声,若不是亲眼所见,真分不清是一男人所唱。”“谢谢领导过奖了,谢谢战友们过奖了,这只不过是我一丁点雕虫小技,让您们见笑罢了!”我微微一笑,来了一个拱手致谢。
尽管在部队我是文艺骨干,但参加大型演唱会我还会唱几段最拿手的“黄梅调”。脱下军装回到了地方后,我走上了工作岗位,不断地转换自己的人生角色,黄梅戏成了我业余爱好者中的一部分。随着生活环境不断的改变,我从小县城“飞”到了大都市。每次与朋友聚会时,偶尔会听到一些中老年人仍执迷于黄梅戏。尤其听到襄阳市黄梅戏艺术团今年在南湖广场、鱼梁洲沙滩两地公演的精彩剧目,让我大开眼界,又看到儿时的“古戏”与现在的“新戏”艺术形成的和谐一体。那一段段娓娓动听的唱调,那一个个技压群芳的演员,让我倍感亲切,又重温儿时的“旧情梦”。
居住在襄阳城里,我是一位幸运儿,温馨的居住环境让我呼吸到家乡每天的新鲜空气,漫步在汉江堤岸和护城河畔,常常听到一些市民唱起儿时最熟悉的黄梅戏,那优美的唱腔,那美妙和谐的二胡声,那观众一阵阵的喝彩声,在襄阳的空中回荡,十分悦耳,让我过目不忘!(作者 熊军武湖北省襄阳市)

作者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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