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程生:第一次接触黄梅戏是什么时候?如何成为戏迷的?
陈墨:在我印象中大约是在小学三四年级开始接触黄梅戏,在我老家(安庆望江)有这样的习俗:有同学他们村里“接家谱”(引入家谱),在农村这是一件村里集体大事,会邀请戏班连唱三四天,以示庆祝。同学就邀请我们去他家去看戏,这是印象中第一次现场看到黄梅戏。由于当时戏班条件有限,我记得是现场简单的民乐乐队伴奏,没有西洋乐器,没有胸麦,都是演员现场扯嗓子大声唱,唱的什么词根本就听不清,只是当时觉得黄梅戏的旋律很好听,这是我对黄梅戏的第一印象。
在上初中的时候,有黄梅戏学校老师去学校招生,我们有老师就问我想不想去尝试,我当时并不会唱,老师觉得是条升学的路子,就让回家去问问父母。父母思想比较保守,希望我去学一些实用的技术或者技能好就业,反对我去报考戏校,主要是认为唱戏前途堪忧,不是长久之计。其实我妈妈在“文革”之前就是村里面的戴家班唱黄梅戏旦角,但是黄梅戏在“文革”中受到重创,“文革“后戴家班也未能重新建立,所以就没有继续她的戏曲演出。虽然我妈妈不唱戏了,但她对黄梅戏的热爱未减分毫,她和我爸到现在都是忠实的戏迷。
我在平时还是喜欢听黄梅戏的磁带,被那种婉转悠扬的旋律深深打动。上学时,学校在军训结束后举办联欢会,当时我冒冒失失上台唱了一段“龙归大海鸟入林”。因为提前没彩排、也没听过伴奏、对演唱技巧更是一无所知,当时跟不上板、跑掉等等能出现的问题都出现了,被宿舍同学都拿来当笑话,当时真的觉得太丢脸了。第一次上台经历对我的影响极大,直到现在每次上台都还有些阴影,就是怕唱不好演不好。
可能那时候小,好奇心多于其他因素,如果说发自内心的喜欢黄梅戏,还是到了北京以后。2010年,当时我在北京工作渐渐稳定,加入了北京黄梅戏联谊会,认识了一些戏迷票友,跟着他们在麦子店排练,也经常去长乐黄梅戏剧团看戏,在中间互动环节偶尔会参与一下。由于心理素质差、不自信,对舞台表演会很紧张,并不是经常上台互动,更多的是看别人演唱。
2、程生:你最想实现的愿望是什么?黄梅戏对你自己人生有哪些影响?
陈墨:最想实现的愿望是长乐剧社一直存在,我能在北京扎根,这样在北京工作生活又能让我一直学黄梅戏、唱黄梅戏。如果在合肥、上海、深圳能工作和生活,但是很难找到像我们剧社这么好的学戏平台,更难得会有这样一群志同道合的年轻朋友。如果去其他城市更多的是拼事业了,去了也得重新扎根,没有黄梅戏我的事业再好也不是开心的状态。
关于黄梅戏对我人生的影响,没有那么深入思考过,但是在与朋友聊天时,大家都会知道安庆有黄梅戏,我跟大家说我能演黄梅戏了,别人的评价就会是不但工作好,而且也有自己的特长,这是非常好的。黄梅戏剧目里的一些人物,比如李兆廷这样内敛儒雅的人我很欣赏,我自身是比较开朗的,也是一个直性子的人,说话也直,可能有时候会没注意就会说话伤人,戏曲里的人物有时会成为我做人做事的参照。
3、程生:能跟我们回顾一下你和蜜蜜姐、陈总一起创立长乐剧社的过程吗?
陈墨:第一批创始的人员中崔姐、君乐、雪姐、虎哥、了了参与的比较多,创社过程我参与的比较少,那时候我老家有事回去20多天,而且长乐剧团到剧社的转变过程非常短,大概只有1周。当时给我感触最深的是剧社的每个社员,零基础的社员都必须要上台的那种紧迫感与紧张感,那时候真是几乎天天去蜜蜜姐家排练,台步、圆场、唱腔、水袖,大家都由于自己的不好在台上给长乐丢脸,那种压力记忆犹新。后来慢慢的习惯了上台,不停地积累演出经验,到现在才能稍微放松一些。
4、程生:作为副社长,你对剧社的现状和未来有哪些思考?
陈墨: 我希望咱们剧社社员要加强基本功、唱腔、表演的练习,不松懈、不怠慢,熟悉演出的基本流程,做到对整个剧社的全岗位都能相互补台补位,台上是同事,台下是好朋友,公事也好,私事也罢,都能互帮互助、相互照应、共同学习;努力做到表演水平尽量能够靠近专业演出剧团,共同努力早日实现“中国一流黄梅戏剧社“的目标,也希望在全体社员共同努力下,长乐黄梅戏剧社永耀京城。也是希望大家的表演都能一次比一次成长、一天比一天进步、一年比一年优秀,作为副社长,我也是在尽力的以身作则。
5、程生:剧社近期又招了一批新社员,你能否分享一些自己的表演经验给他们?
陈墨: 我自己本身也是一个业余的“二把刀“,关于演出经验,能说出来的也不是太多,我自己也是在学习摸索中,就说几点我能想到的。一是台位问题,一般两个人演是一左一右,不能太靠前,也不能太靠后,独角戏要尽量撑起整个舞台,不能偏台;对戏时主要是要小生要保持子午式站姿、花旦要别腿侧身站立,这些都是基本规则。舞台演出前要做好充分准备,例如耳机、耳麦、道具等;在台上突发情况要尽可能的在戏中去圆滑的处理,不要出戏。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这只是我个人觉得需要注意的地方,如有不对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目前我演的比较多的有董永、蔡鸣凤、王小六、海俊等角色,演出多了对于舞台的恐惧感会减轻很多。应该这么说,如果是演戏的状态现在已经不紧张了,但是如果让我拿话筒去说话,还是会很紧张的。可能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表演的时候不是自己而是剧中人“,有一身戏装挡着不觉得害怕,大家尽量往这个状态靠近就会顺畅很多。
6、程生:你如何看待当下黄梅戏的传承和发展问题?
陈墨:传承包括传播和继承两层含义。我觉得继承更多是靠专业演员,在去年国务院办公厅也下发了《关于支持戏曲传承发展若干政策》,可见国家对传统文化的重视与支持;而我们戏迷票友更多的是做小面积的传播工作。黄梅戏的传播与其他剧中相比有独特优势,它通俗易懂、旋律流畅,好听,学唱并不难,但想唱好非常不易。比如京剧程式化的比较多,没有基本功是很难演出的,唱腔也很难,黄梅戏程式化相对来说就弱一些,主要是唱感情。因为黄梅戏很贴近生活,也有点接近歌曲,在国外人们把黄梅戏称为中国的“乡村音乐”,充分说明了它接地气的特征。在语言上,黄梅戏又不像粤剧、越剧那样地方性极强,全国老百姓都能听懂黄梅戏,也容易被接受。这些都是黄梅戏在传播上的优势,我们应该有这个信心传播好它。
7、程生:如何评价蜜蜜姐和陈总在北京传播黄梅戏这件事?
陈墨:长乐黄梅戏剧团是北京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黄梅戏专业演出团体,他们的努力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安徽、湖北等很多地方都有很多人知道和了解。长乐的品牌是他们在北京零基础慢慢建立起来的,甚至要以其他收入来补贴黄梅戏的支出,这种对黄梅戏的热爱、痴迷、执着是以实际行动体现出来的,为黄梅戏传承和发展做实实在在的贡献,这些都是无法用语言形容,对从事黄梅戏职业的人来说,都看在眼里。从长乐剧团到现在的长乐剧社,这种迅速转变和适应在黄梅戏的传播上看也是一个传奇,在黄梅戏界他们对黄梅戏扎根京城传播是功不可没。希望专业演员、戏迷票友和其他更多的人关注和支持他们,支持黄梅戏。
8、你演戏唱戏如何得到家人朋友的支持的?
陈墨:家里人刚开始是比较质疑的,觉得你怎么突然能唱又能演了?而且在这个年代,喜欢戏曲的很多是老年人,同辈都会知道我喜欢戏曲都特别惊讶,我也习惯了这种惊讶。所以在以前我可能不太愿意让大家知道我喜欢戏曲,现在觉得别人怎么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尊崇自己的内心。前面说过本来父母就比较喜欢黄梅戏,他们只是比较反对我把戏曲当职业,现在这个状态他们也挺支持的。
9、程生:你还喜欢其他剧种吗?最喜欢哪个?为什么?
陈墨:其他剧种不太懂,还是最爱黄梅戏。由于家庭关系,可以说我在娘胎中就听黄梅戏了,很早黄梅戏在心里生根了。我也看其他剧种,但更多的是看程式化的动作和表演,在唱腔方面真的不太懂。无论何时还是最喜欢黄梅戏,它对我来说是唯一的,更是在北漂的生活中难以舍弃的乡音乡情。
10、程生:你觉得戏曲会消亡吗?如何看待全民娱乐时代戏曲的生存之道?
陈墨:不会消亡,前面说到有国家重视与支持,各专业院团、戏迷票友的努力,戏曲还是也有希望的。最主要的是如何让更多的人去喜欢、让更多的年轻人喜欢,可能更多的还是要去宣传吧,这个太深奥了。
现在很多都喜欢广场舞,无非是起到锻炼身体的作用,但是如果人们从小练习戏曲基本功,不单单是锻炼身体,对整个人的形体、姿态、气质、身体的协调性都是很有帮助的,更不要说戏曲的文化价值了。
我个人觉得戏曲是比较特殊,很平很稳的发展状态,这种状态比较持久,现在的小年轻更多的选择是买票去看电影、看演唱会,但是很少有买票去看戏曲,这是一种损失,我希望华夏儿女都应该走进剧院去看一次戏曲,感受一下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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