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剧的历史久远,唐代就有“蜀戏冠天下”的说法,那时的蜀戏,还不一定是现在的川剧,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四川的戏剧来自民间,百姓的土壤里生长,百姓的土壤里发展,百姓的土壤里兴盛。

这是正理,可是,要明白这个正理,不是仅仅看表面现象,而是要深挖其文化的根源,川剧之于川人,既然是由一方水土孕育而生,自然和川人的文化性格血脉相连。世间之爱,绝非无缘无故。川剧的幽默机趣,川剧的消解功能,川剧的慷慨高腔,自然体现了川人的生活态度和做人智慧。

这个角度,不是偏旁,而是正道。要繁荣川剧,自然绕不开川剧和川人的文化血脉关系,川剧应该是为川人而存在,而不是为了获奖而存在的。离开了像此文当中所讲述的毛世君等艺术家对川剧的态度,离开了川剧赖以生长的土壤、树根、阳光和雨水,川剧的发展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如果你是一个女性,70来岁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或者说,70来岁的时候你喜欢干什么?不用多说,许多人的脑子里一定会浮现出一个含饴弄孙,享受天伦的图景。没准,老太太已经白发苍苍,安闲悠然地提篮买菜,或者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和老伴在河边树林里散步。顶多,她为了满足自己的爱好,打打腰鼓,唱唱红歌,权当锻炼身体,也算一种养生。

可是,毛世君老师似乎还没有从自己一生追求的事业当中淡出,几十年川剧的丝弦锣鼓声腔,还一直在她的心里回荡着。尽管早已经从泸州川剧团退休,但是,作为在川剧的舞台上演出过大大小小七八十出戏的她,对舞台的热爱和痴迷,也许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毛世君出生在一个川剧世家,父亲毛玉楷、叔父毛正元均系有名的川剧花脸和小生,甚至其外公一辈,三兄弟都是当地的川剧名角,她的爱人和女儿也从艺川剧。几代梨园的熏染,让毛世君对川剧的爱,入心入骨,从《铁弓缘》、《白蛇传》、《柳荫记》、《三打陶三春》,到《情探》、《踏伞》、《凤仪亭》,到移植的《红灯记》、《杜鹃山》、《磐石湾》,毛世君就这样一路演下来。舞台上,灯光下,锣鼓中,昆高胡弹灯,唱念做打加帮腔,毛世君从11岁就开始了这样的生涯,到现在已经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舞台上的灯光亮暗轮替,台口上幕布开开合合,上百个人物从她的心里来来去去。当一切似乎应该停下来,让她好好享受人生的时候,她发现,其实,她的生活和她的舞台,已经不可分割,难以取舍了。

她一直在泸州川剧团挑大梁,有人说,川剧在四川,就如同四川这个名字一样,由一道一道的河流汇聚,泸州宜宾内江资阳一线,被人称为“资阳河”,此外还有“川东河”“川北派”,当然,还有以成都为重镇的“川西河”。作为资阳河重要代表的泸州,毛世君在退休以后,特别希望能够来成都这个川剧重镇演出,看看成都的观众能不能接受她的艺术。于是,她来到成都,和众多的川剧演员结为了朋友。没有剧场没有搭档,自己找,没有服装,自己带自己加工,凭着一股对川剧的热爱和天性当中不服输的劲头,毛世君先后在成都的铁路文化宫、工人文化宫、锦江剧场演出了多场传统川剧。

成都的观众对来自泸州的艺术家给予了高度的评价,成都的艺术家积极地和她一起演出,前不久,梅花奖获得者晓艇和孙普协两位著名的川剧艺术家和毛世君在锦江剧场上演了《凤仪亭》和《踏伞》两出传统戏,两地的艺术家稍微合了一下,就可以把最经典的川剧作精彩演绎,成都的戏迷认为,和晓艇老师唱作俱佳,孙普协老师的洪亮嗓音相比,毛世君对人物内心世界的展示表演,达到了很高的境界。

其实,到了这个年龄,到了这样的境界,最重要的似乎已经不是这些了,最重要的,最让人感佩的东西是,川剧在民间还有这样的吸引力,它也许不会像流行歌曲一样火爆,但是它和四川人,和成都人的文化血脉紧紧结合,川剧的丝弦锣鼓当中,川剧对人物的把握和演绎当中,其实就有很多川人的血脉,这样的文化性格你想改也是改不了的。

就像毛世君老师的川剧情缘,一方面是对舞台的眷恋,一方面更是作为川人对自己山川风物历史文化的依恋和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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