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张庚文录》中充溢智慧光芒的各类文章,实在是一种精神享受。全书基本上以文章写作和发表的时间为序。第一卷为1935年至1949年,第二卷为1950年至1957年,第三卷为1958年至1965年;第四卷为1977年至1983年,第五卷为1984年至2001年,第六卷收《戏剧概论》、《戏剧艺术引论》、《戏曲艺术论》和《中国话剧运动史初稿》,第七卷收剧本、序跋等,丰富多彩,目不暇接。我感受最深的有三点:
一、高屋建瓴,初步设计建构了民族戏剧史论的总体框架。张庚先生一直从事话剧、歌剧和戏曲的研究,以马克思主义文艺观和唯物史观为指导,潜心研究,孜孜不倦,先后出版了《戏剧概论》、《论新歌剧》、《张庚戏剧论文集》等专著,主编了《中国大百科全书·戏曲》、《中国戏曲通史》、《中国戏曲通论》、《当代中国戏曲》等国家重点项目,主持编纂了每省(区、市)一卷的《中国戏曲志》,在民族戏剧志、史、论方面,贡献卓越,设计建造了一座座“大厦”。
二、入内出外,戏剧理论与艺术实践相结合。张庚先生的戏剧理论,紧密联系20世纪中国戏剧发展的实际,提出一系列理论性强的真知灼见。早在1939年,面对当时的话剧与旧剧之争,发表了《话剧民族化与旧剧现代化》,文中论述了四个问题:一、分析五四到战前戏剧的历史倾向;二、抗战发生以来,戏剧所起的变化和它的矛盾;三、说明话剧中国化与旧剧现代化是一个运动;四、新旧戏剧改革的困难和可能性,以及工作应如何开始。他晚年在《张庚文录·自序》中写道:“戏的内容如何,是一个较容易解决的事情,更困难的是艺术形式如何发展创新。各个剧种不能只演传统戏,还得编演新戏,特别是要编演现代生活的戏。这就要求在唱腔、表演、化装上都得创新。深入研究一下,这个问题并不只是提出‘戏改’这个口号才存在,实际上从来如此。要搞新戏,就总得出些新招。梅兰芳编演歌舞戏,就有许多新创造,甚至创造出‘花衫’这样一个行当来。这方面的困难,难在创造者的艺术功力上,而不是其他。当然,要搞现代生活戏,碰到的问题更多罢了。”如今读来,都觉得很精辟,理论光芒闪烁其间。他的戏剧理论,真可谓“入乎其内,出乎其外”。作为晚辈的笔者,有高山仰止之感。
三、中西合璧,海纳百川之典范。张庚先生搞戏剧理论,是从介绍欧洲戏剧名家开始的,如英国的戈登·克雷、俄国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等。这些戏剧名家的艺术见解差异很大,各有千秋,他能从戏剧创作和演出实践中去分辨,择善而从之。1953年,他被调到戏曲改革工作部门工作。这样就接触到昆曲、京剧、梆子、高腔这些古老的而传统深厚的剧种,而不是秧歌、花鼓这类小型歌舞戏了。张庚先生回忆说:“为了工作的需要,我们举办了好几次‘演员讲习会’,几乎把全国各大剧种的著名演员都调来参加了,同他们一起讨论研究戏改问题,共同弄清楚了哪些是精华,哪些是糟粕,这是‘戏改’中的一条成功经验。但有些戏改起来并不容易,像梆子戏《蝴蝶杯》,其中娶两个妻子的总是就很难解决。现在想起来这些问题也可以暂时搁置下来,而当时还是尝试着去加以解决它。”他先搞西洋话剧,后搞民族戏曲,相互借鉴,去粗取精,海纳百川,使他的戏剧理论,仿佛一件件中西合璧的艺术品,珍藏于20世纪中国艺术宝库之中。
研读之余,掩卷而思之,感慨万千。例如,张庚先生的勤奋和治学精神,实是吾辈楷模。又如书中许多篇目是从繁体版报刊中搜集而成,自己所阅篇章几乎没有见到错别字,特为编者和出版者的认真态度所折服。

(摘自 《中国文化报》,2004年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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