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成立尚小云剧团

北京解放后,马彦祥、田汉、马少波、方华、杨少宣等同志成立了戏曲改进委员会,组织我们艺人办起了讲习班,我们是头一批学员。邓颖超同志为我们讲过课,记得那次她讲的是长征的亲身经历,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讲习班结束后,我们全家开会商量,成立了尚小云剧团。1949年底,开国大典刚过,尚小云剧团紧跟着出现在社会上,排演了新编历史剧《墨黛》、《夜归》、《太原双雄》、《洪宣娇》等,并对舞台上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进行了改革。如取消检场、饮场,使用新式大幕;乐队退入舞台一侧,用纱幕遮挡;取消专门傍角人员等等。

成立尚小云剧团后,我们星期天白天唱戏挣的钱买成白面存着,大家都不挣钱。存到年关,按人头分,无论是主要演员还是龙套演员都一样。

2.任陕西省京剧院院长

1957年陕西省戏曲学校成立后,父亲受聘任该校艺术总指导。1963年,父亲又任陕西省京剧院院长。

我和父亲在1951年就分开了。只是在1962和1963年之间为拍电影在一起呆了10个多月。

原来父亲在西安电影制片厂拍电影的计划中没有《失子惊疯》一剧,而是想拍《昭君出塞》和《战金山》。后来有人提出两出戏的舞蹈性突出,有点雷同,应该换一出文戏,这就想到了《福寿镜》,但《福寿镜》怎么拍呢?最后改成只拍《失子惊疯》一折。在《昭君出塞》中,我演马童,萧盛萱演王龙。《失子惊疯》里,长麟演寿春,长荣演金眼豹。就这样,父亲总算是给后人留下了这两出戏的影像资料。这两部戏拍完后,本打算再拍两部,但因经费问题,只好寄希望于将来。谁知没多久,十年动乱开始了,这个希望最终成了泡影。拍电影那年,父亲62岁,我35岁。

3.十年动乱中

父亲是正直的人,京剧界的同行都敬佩他。但像他这样一个正直的人,"文化大革命"中却受到了严重摧残。

抗日战争以前,父亲曾被同行们推为北平梨园公会会长,日寇侵占北平后,梨园公会被划入由日本人主持的新民会管辖。解放以后,领导机关对父亲的这个问题早已查清楚,并作出结论。但是,"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后,有些人又把这个问题翻出来。他们硬说父亲不是梨园公会的会长,而是新民会的会长。当时凡是批斗省委领导时,父亲准被叫去陪斗。他一人每天要用小车清除八栋楼的垃圾。即使这样,父亲还是比较想得开的。推垃圾车时,他看看四周无人,就停下小车跑两圈圆场。他说:"我不练练不行啊,否则会呆坏的。" 1971年左右,父亲渐渐地觉着浑身不舒服,有点半身不遂的迹象,清扫垃圾的事就给免了,再也没人过问他。

我在1955年调到佳木斯京剧团工作。"文化大革命"中,我被派到京剧团的副业冰棍厂料房去熬料、配料,学做冰棍。1972年,我被允许回团演戏,便让我爱人和大儿子从佳木斯专程去陕西看望病中的父亲。

十年动乱中,父亲的日子过得很艰难。他的住所被查封,他和家里人被扫地出门,住在一间小屋里;生活用品只拿出了三只碗、三双筷子。父亲老两口和我的一个姨共三口人,每月只能领到36元生活费,以后才逐渐增加到七十多元、100元。

1974年夏天,父亲来京治眼疾,先住在我姐夫任志秋处,以后又到吴素秋家住了几个月。他打算要回校场小六条的住房,但迟迟得不到解决。这时西安剧团催他回去做结论,父亲心里也惦记着这件事,就急急忙忙地回到了西安。两名工人宣传队员向父亲宣布了结论:"敌我矛盾,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父亲听了这话,一下子楞在那儿,半天没有动弹。从此,他经常失神发楞。屋外推门进来一个人,也会使他蓦然一惊。

1976年3月的一天,父亲说有些胃疼,家里人就让他吃了一些食母生,但一连几日不见好。这时,长荣想起他是不是心绞痛引起的病呢?于是决定送医院治疗。父亲这个平时身体很好、从不想进医院的人这时急着要进医院。一到医院,医生立刻送他进监护室抢救。他休克、痉挛,昏睡了12天,醒过来后,他开始闭尿,腰部疼痛,终于双目失明。原来父亲的病已经变成综合症。他由别的病引起尿毒症,又导致双目失明。 1976年4月18日晚6时,父亲开始神志不清,昏睡不醒。19日早晨5点,父亲与世长辞。

1980年,有关组织为父亲在北京举行了平反昭雪大会。父亲的骨灰从西安接回北京安放在八宝山革命公墓。平反昭雪大会由周扬同志主持,周巍峙同志致悼词。荣春社全体在京学生、家里的亲友、各界人土近800人参加了大会。习仲勋、邓颖超、宋任穷等中央领导同志及各界人士送的花圈摆满了会场。邓颖超同志原准备亲临大会,临开会前,她来电话要我们等等她,后来又打来电话,她要参加紧急会议不能来了,并表示歉意。

我的继母在此之前,己由西安迁回北京定居,组织上为她安排了较好的居住条件。

1986年6月12日 曲锦春 整理 (选自《京剧谈往录续编》,1988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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