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李鸣盛(二)

1958年杨宝森先生中年撒手西去，广大京剧观众惊骇痛惜，天津的戏迷尤感锥心之痛。杨宝森的78转唱片在天津一时成了抢手货，货到即空。人们心里想的是谁能填补杨宝森离去留下的真空。天津京剧团新邀的老生周啸天实力不足难孚众望；杨的入室弟子程正泰虽得真传，在台上缺少光彩；河北梁庆云学杨的中期唱法，上海汪正华学杨的晚期唱法，极少到京津演出，京津观众没有印象；杨乃彭尚未出道，马长礼所学太杂。1964年李鸣盛率宁夏京剧团到天津公演，在天津的戏迷中引起热烈反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李鸣盛五十年代演出时曾恳请杨宝忠先生操琴，以壮声势，因此得到宝忠先生的指点，杨派的戏都能拿得起来，虽不能与宝森先生艺术造诣相比，却有几分余杨神韵。1964年我在天津听李的"伍子胥"，记得是卖满堂。开场前几分钟，大部分观众已就座，忽然大家都朝后看，只见三、五个人簇拥者一位清瘦老者到前排落坐，顿时全场活跃起来，"杨宝忠来了！"这句话传遍剧场。李鸣盛的"文昭关"当然是宗杨宝森先生，略有几处变化。宝森先生将汪派"爹娘啊"的脑后音拉长，如鹤唳高寒，苍凉之至。李鸣盛在使脑后音时又加了几个起伏，听起来更接近真实生活中的"抽咽"。我在观众席上可以感受到周围观众的反应。看来多数人对李的"创新"不以为然，但是掌声还是热烈的。我自己的看法，京剧描述悲伤是"点到即止"，不必拘泥于写实。伍子胥过关前"大胆且向虎山行"一句中的嘎调，李鸣盛唱得饱满有力，虽在高音域而音色仍佳，是真功夫，得了满堂彩。
"文昭关"终场，杨宝忠先生即起身离坐，在剧场门口向送行和周围的人拱手道别，翩然而去。
记得李鸣盛那次还演了现代戏"杜鹃山"，自饰乌豆。我没有去看，不敢妄评。仅我所听所见演唱和演出来说，李鸣盛作为一位余杨系统的须生，成绩远在及格线之上。每一位演员都有盛衰，有"过五关斩六将"的光荣史，也可能有"走麦城"的厄运。我写下这些琐碎回忆，希望诸位同好对李鸣盛有一个全面的评价。

本贴由yws于2002年1月23日07:09:09在乐趣园〖中国京剧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