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我碰到一特有哏的事,不过跟戏的关系不算太大,大家伙有兴趣的不妨往下看。 话说当晚,我正在听翁德里希演唱的舒伯特的《美丽的磨坊女》,一边则看着辛丰年编译的《阿·鲁宾斯坦缤纷录》,两样都是好东西,一晃可就到了十点零八分,正听到《磨工与小溪》这点儿,那可怜的孩子因为不堪忍受自己心爱的姑娘跟别人在一起的痛苦,在对小溪倾吐衷肠后决心要投身于碧波之间呢?正这节骨眼上,就听得“哗楞楞,哗愣愣愣”,电话响了(注意,各位上眼,这儿有跟《买猴》那段雷同的纯属巧合),我赶紧跑着接去,为嘛,凡十点以后来电话的,八成是我的,一般正经人这会儿哪会打电话呀,这不扰民嘛?
一听呀,是谷雨呢,声音那叫一个轻,我头一句都没能听清楚呢,说请我听会儿戏,我也是不明白呀,这怎么档子事,那谷雨怎么这么神神叨叨的,当然了,自从她发现她跟红豆欠我的饭光东来顺一家就有二十多顿后,跟我说话的态度那叫一个好呀,那叫一个亲切热情呀。大概花了一分钟,我才明白,敢情她在人民那儿忍着呢。
别糟价东西,人家好容易给直播一回也落一不易是不?赶紧关了CD机,守着电话,然后就有一个悠远的声音,以无线或有线的方式,支离破碎地进入了我的耳朵,我仿佛觉得,这唱的人八成是在火星上,要不离我们这儿至少有三四光年的路,从来没听过音质这么糟的京剧,跟马连良在大中华的唱片有的一拼了。
有一刹那,我几乎体味到一种历史的沧桑感了,似乎我已然超越时空,置身于京剧那辉煌灿烂的过去了。沧海桑田之叹不禁油然而生了。
话扯远了,我马上又回到了现实中,这会儿还是当个现实主义者比较好,那唱肯定是二黄,但是哪一出呢?《搜孤救孤》?不像,虽然音质确实像孟小东杜祠演唱,但肯定不是这出,我一时竟无法可想了,但这会儿我听出了几个滑音,像明灯一样驱散了一片的迷雾。是《二进宫》,是“昔日里楚汉两争强”呀,那句“逼得个楚项羽”不仅使我知道了演出的剧目,也明白了,这是谁的演出。于魁智最近正演出呢,那个杨派的劲儿和腔,准是他,不过这会儿手机很不幸地传出了现场播音员的声音,“现场直播,到此结束,谢谢收听,再见。”真是的,连晚安都不说,服务质量忒次,我要投诉!
真想不到,我一生中头一回听现场是这种听法,虽然传送质量不佳,虽然时间很短,虽然我不算太喜欢……(不好,再说下去,火鸡就要眼猴),但确实是跟看电视不一样(这个时候,荣格将会详细分析我的精神状态以证明这完全是心理作用,而萨特将向我宣布:存在决定意识),而且由于音质不好,由于这一偶然的原因——劣质的声音早经滤去了一切流派的纷争,华而不实的包装,无谓的吹捧以及种种不协之音——我所获得的,竟是一种莫可名状的美感,带着忧郁,携着沧桑,仿佛超越了时空。凄美,婉若天鹅之歌;现实,因为她又是通过如此现代化的手段来传递;而扶摇于这一切之上的,依旧是亘古不异的,艺术的美和人们对美的渴求!!
京剧万岁,艺术永恒!
家干 2001/8/3下午完成于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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